第5章
朗月二人來到沿湖的街道,望到前面一個茶肆門前人頭攢動,費了不少勁才擠到前邊,激烈的討論聲壓得人喘不上氣。
一上來便看到王捕頭從屋內趕出來幾個上着手銬腳銬的人,各個粗麻短打的夥計打扮,被趕到茶肆門前的空地上跪着,留給圍觀的百姓指指點點。
而後又有捕快抬着幾口木箱子出來,從蓋不牢的縫隙里還能瞥見分屬不同材質的骨牌、棋牌,捕快齊力一抬放上敞車,一顛簸,幾顆玲瓏骰子滾落到朗月腳邊。
骰聲起落寸寸人骨噬,啼嗚沉浮片片屋瓦倒,朗月盯着骰子白了一眼,一腳踢回跪地者的膝前,腹誹心謗,昨夜王娘子嚷着要以錢換命,難不成此案原委就是木匠賭破家產遂求財索命?
這麼大的動靜,想來那位舒大人也在這了,朗月拍了拍身旁激憤的老丈,問道:“請問,何事如此熱鬧,抓了這麼多人?”
大爺亮着眼睛樂道:“你這還來晚了,今早天才悄悄亮,官府抓人那場面才叫真熱鬧,我說他家茶次得很,怎麼還有生意,原來是下面開個假茶肆,上面開個大賭場。”
另一邊的娘子咬牙切齒接過話茬,“藏得那麼好,要不是昨夜香滿樓死了人鬧的,能抓到這嘛。”
“就是,那姓胡的真是惡人自有天收。”
朗月不解道:“怎麼是姓胡?他不是死了嗎?”
娘子眯着眼撇撇嘴道:“不都傳開了嘛,那姓胡的在這欠了一褲兜子的債,還不上了,抓了人家家的小娘子來抵債,就不就被殺了,要我說也是活該。”
“就是就是......聽說受害的還不止這一個小娘子呢。”
討伐聲群起淹沒了朗月的思緒,她腦袋嗡嗡心裡很不舒服,連連附和點頭脫出了人群,賭的是胡茂,作惡的、被殺的都是胡茂,那她昨夜擒了木匠算怎麼回事。
文鏡突然頓住了腳步,扯着朗月附耳道:“方才那老丈看我的眼神欲言又止。”
朗月回過頭瞧瞧那人,又掃了一眼文鏡,“不是他,他只是見你男裝女相想說幾句閑話罷了。”
環視了茶肆一圈,但並未見到舒重華的身影。
春風和煦,暖陽不遺餘力驅走春寒,茶肆門前的河道上,船槳似劃破綢緞一般撥開水面,徐徐緩緩好生愜意。朗月二人坐在曬得溫暖的石階上,濃濃困意翻湧,她抬起胳膊架在文鏡的肩上,一手托着臉,一手玩弄着衣裙上的飄帶,耷拉着眼瞼望向茶肆二樓的窗戶。
忽然,窗里抓到一抹綠色影子一閃而過,是舒重華。
朗月一個激靈站起身,突然聽到樓上傳來一陣劇烈的打鬥聲,但只有短暫的一陣,如此不是歹人被官兵制服,就是有人被挾持了。
樓下圍觀百姓的注意力皆被吸引,紛紛皺眉聳肩一片嘩然,張着大嘴退後一大圈,唯恐牽連到自己。
王捕頭聞聲提刀和幾個官兵迅速奔了上去,察覺情況不對,突然在樓梯轉角頓住了腳步,他抬手一穩,悄然探出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