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走進這裡的人,只有宋霽安。
——對她豎起一道高牆,卻又無法在她痛苦時冷眼旁觀的宋霽安。
第110章 或許早該將那些爭吵轉變為這樣的廝殺。
有一片水漬聲在雨水的聲響中格外突出。
宋霽安閉上眼睛,雙手扣在了盛迦後腦,將對方緊緊壓在自己唇畔,無法掙扎。
她承認,她心動了。
她無法拒絕這樣柔軟又破綻百出的盛迦,彷彿穿山甲向她裸露出了柔軟的腹部,又像兇殘的山貓向她收起鋒銳的利爪打着呼嚕靠在她身側,她被勾出內心深處幾乎寂滅的幽火,突然感受到了盛迦所說的想要撞個頭破血流的衝動。
因為此刻的她,也是如此。
她壓在盛迦身前,她們緊貼在一起,盛迦被她激烈的吻逼出一聲輕哼卻沒有任何退卻,唇舌的親密接觸並未讓曖昧叢生,反倒令她們像兩條殺紅了眼的雌蛇,恨不得連尾尖都交纏在一起絞殺對方。
或許早該將那些爭吵轉變為這樣的廝殺。
有鐵鏽味傳開,盛迦驟然鬆開了扣在宋霽安腰間的手,然後將她推開。
喘息聲在帳篷中響起,重重疊疊的兩聲,沒有人說話,盛迦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傳來一陣刺痛,她坐起身,抬頭看向帳篷頂端垂落下來的小鏡子,蒼白的下巴上沾了點血跡,至於嘴唇更是紅腫得不成樣子,這模樣讓她難得顯得有些艷麗凌亂。
“你像要吃了我,”盛迦啞聲說。
宋霽安靠在帳篷角落,目光閃爍:“你疼嗎?”
“你說呢?”她哼笑一聲,直白說:“你還想來?”
宋霽安沒有忍住,她再次抬手撫摸上了盛迦的臉和頭腦勺,最終指尖沒入她的髮絲之間,稍微用力,將她的腦袋抓得後仰。
她臉上的小酒窩壓出一道陰影,歪了歪頭,“可以嗎?”
盛迦難得順從地說:“可以。但是宋霽安,你想毀了我嗎?”
“你說什麼?”宋霽安微愣。
盛迦保持着着這個姿勢接著說:“你現在的目光像是想把我的脖頸折斷,或者想俯身徹底讓我落在你的掌控中。”
宋霽安與她對視,在她的瞳孔倒影里看到了自己帶着惡劣笑容的面孔。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釋放出這樣的笑,像是被她時時刻刻壓抑在心底的破壞欲就這樣被盛迦抽開了束縛的籠子。
從她高中懷揣着計劃想步驟嚴明地同盛迦交友開始,她便早早將盛迦視作籠中雀。在她原本的計劃里,她將交到一中她最感興趣最認可的朋友,對方也要逐步按照計劃視自己為摯友,後續卻又因為友情和對盛迦發自內心的欣賞而將這樣的想法死死壓抑交出自己的一片真誠妄圖換取盛迦的真心。
她以為自己得到了一切,結果卻是一場騙局。
她可以不計較,她也可以體諒盛迦,她小心翼翼地將那些不該屬於她的陰暗潮濕的想法壓抑回心底。彷彿所有人眼底的宋霽安是什麼樣,她就真的是什麼樣。
直到今日,盛迦親手拆開了這份禮物。
她看到了一個不同於宋霽安這個人任何一項特質的形象。
就像盛迦說的,她不是神,她做不到一切的選擇都是正確的永遠保持冷靜;宋霽安也一樣,她做不到永遠保持開朗樂觀,一丁點陰暗面都沒有,若一個人在外界的形象是這樣一定不是因為她足夠完美,而是因為她足夠會隱藏克制。
或許這樣的宋霽安也只能安心展現在盛迦面前,她們見證過對方的狼狽不堪與意氣風發,對對方的本質瞭若指掌,任何偽裝都是徒勞無功。
宋霽安沒有回答,她跪坐在地面,捧住盛迦的臉再次吻了上去,她的舌尖舔舐過傷口,刻意在傷口邊逗留,聽盛迦發出一點被刺痛的抽氣聲。
她追逐着盛迦的眼睛,那雙幽深的眼睛覆蓋上了一層水光,卻仍舊帶着驕傲與挑釁。
那是激將法,那是引誘,那是盛迦編製的牢籠,可宋霽安毫無停滯地踩了過去,不會有人認輸。
這裡是世界的盡頭,這裡沒有任何人知曉誰是盛迦誰是宋霽安,更不會有人知曉她們難以言喻的過往,也不存在任何未來的展開。
粘稠的水聲里扯出一根銀絲,唇舌的分離意味着這個吻終於走到了盡頭。
盛迦抬手擁抱住了宋霽安,下巴抵在她肩頭,突然輕聲笑起來,扯到了唇角的傷口也沒什麼所謂。
“宋霽安,還有五天,”她低喃着說:“距我們離開阿尼爾斯群島還有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