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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溪將烘乾了的衣裙穿好,只覺渾身暖融融的,耳畔傳來腳步聲,她抬眸看去,是魏循回來了。

“如何?”聞溪問。

魏循搖頭:“出不去。”

這懸崖底部,聞溪消失後,魏循找她時,曾跳下來過一次,那個時候,前方有一條路,不過要走好久才能出去

,而今,那條路已經被掩埋,看不到任何的方向了。

“那就等會兒。”聞溪道:“阿姐會來找我們的。”

魏循頷首,在聞溪身旁坐下。

“你身體怎麼那麼冰。”聞溪手指碰到他手背,涼意瞬間襲來,她忙伸手拉起他手心,輕輕揉捏。

“不用擔心。”魏循反手牽住她:“我身體好着呢。”

火光忽明忽暗,噼里啪啦作響,時不時還有河流聲傳來。

聞溪眉心微動:“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

魏循偏眸,笑道:“是那一年,我們去安城玩,回來的路上天空下起了大雨,然後我們就躲進了一個山洞裡,雨下了一夜,我們也在山洞裡待了一夜,還烤了一夜的火,共同看了第一個朝陽。”

“你記得這麼清楚?”

“一開始不想記的,但後來,我發現只要是與你有關的事,我就一件也忘不了。”

聞溪挑眉:“這麼喜歡我呢?”

“嗯。”

“那你說說,那天晚上我們都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喝酒了,醉了,說了一夜的話,你抱着我哭了很久。”

那一晚,是魏循第一次對這樣的雷雨天不再產生恐懼,他意外,驚訝,後來回想,那一夜,他似乎只在擔心哭着的少女,一向冷心冷情,脾氣暴躁的人,也難得的溫和下來,一遍一遍的安撫她,聽她說過往。

聞溪眸色一頓,喉間發出一聲輕笑,凝着面前火光,雙眸深深,似是憶起了那一年,那一夜。

外面是狂風大雨,洞內火光明明滅滅,有些暗,她沒來由的恐懼,下意識蜷縮着,渾身都在發抖,淚水也不受控制落下。

因為,她想起了很多事。

阿娘去後,阿爹看他們年紀小,私下裡也問了他們很多遍,阿兄阿姐和她都紛紛點頭,阿爹才向先帝請了旨,將何氏扶正,掌府中事和照料她與阿姐。

阿爹阿兄常年在戰場,府中便只剩她和阿姐,還有聞瑤聞祁,阿姐自小喜歡琴棋書畫,阿爹便給她請了女先生,是以,很多時候,都是她一個人在府中玩。

那個時候,她六歲,阿娘剛離去不過一年,她很難過,面對何氏扶正,她其實也沒什麼意見,畢竟,何氏待她們一向挺好的,也很敬重阿娘。

可後來的相處中,她發現她錯了。

何氏並不是一個溫和賢惠的人。

那一年,因為阿娘的去世,她不怎麼愛說話,身邊又沒什麼人,何氏本性暴露,時常將她帶到前院去,有時候,她一整天都見不到光,一個人蜷縮在很黑的地方。

耳邊,是何氏冷漠的話語。

何氏罵她,說她壞,說她被很多人討厭是因為她的問題,就連阿爹也不喜歡她,現在,她還把阿娘害死了,阿爹嘴上不說,心裡卻是厭惡極了她,不然,為何這樣快的就去往戰場。

何氏還說,她喪心病狂,很多難聽的話語落在腦中心裡,她不想聽,想反駁,可又不知道怎麼說。

因為,阿娘的確是因她而死。

阿娘生她的時候難產,若非汴京突然來了一個神醫,阿娘無法從鬼門關回來,好不容易過了五年的太平日子,又被她毀了。

如果,不是她說要去城外玩,阿娘也不會因為擔憂她,而哄着她,帶着她去城外的寺里上香,那她們也不會在回來的路上遇見危險,阿娘也不會為了保護她而跌落山崖。

這是聞溪心裡永遠沒辦法忘記的痛。

是以,面對很多人說她害死了阿娘之語,她無力反駁。

那樣的日子過了很久很久。

夢裡,也時常夢見阿娘,阿娘還是那麼溫柔,讓她別哭,阿娘說她一直在。

後來,她常常一個人去城外,每次都是快天黑之時,雖然很怕,但她還是壯着膽子前去,不為別的,只為她曾在那裡看到過阿娘,阿娘總說捨不得她。

阿娘要是知道她迷路了,肯定會出現帶她回家的。

可阿娘再也沒出現。

再後來,她就真的迷路了,走進了江南,遇見了魏循。

眼角的濕潤被輕輕拂去,聞溪眼睫顫了顫,搖頭笑道:“其實,我不難過了,我也不介意那些了。”

只是在想起阿娘時,鼻尖還是忍不住的泛酸。

那是很努力的給予她生命又深愛着她的人。

以前,她不知道那一夜為什麼會跟魏循說這些,每每回想起來都有些不舒服,她性子雖然大大咧咧,可這這些過往,聞昭和聞淮都是第二個知道的,至此,再也沒有第三人。

可今日,她好像知道是為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