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的見地針針見血,連安澤林都不由點頭稱讚,“不錯,正是此理。”
“這......?”
得到兩位修士的認同,令方才堅決的劉管家一時有些語塞,急的額前冷汗直冒。
若真是那妖道污衊了他家夫人,他家夫人還懷着身孕,要是動了胎氣,這罪責可如何得了。
“這樣,不如我現在隨你一同回府探一眼,這真真假假一探便知。”
安澤林妥帖地提出解決方法。
“這再好不過了,有勞安道長了,這邊請。”
劉管家如釋重負地長嘆一聲,忙帶着小廝迎着他往馬車走。
安澤林這頭卻頓下腳步,回首對琉璃柔聲道,“我去去就回,姑娘還是留在府里尚好。”
琉璃掃了眼結界外的平靜如常的景色,心中總覺有些蹊蹺——那些盯上銜珏的妖物不會這般輕易就放過她的。
連忙應了聲好,目送幾人駕馬車離去。
就在琉璃入府之時,沈府的結界外突現一團黑色的陰影,緊接着,那團黑影追着安澤林乘坐的馬車的方向,飛馳而去。
安澤林走後,整個下午,琉璃都躲在庖廚忙活府內的晚食,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有些人似乎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向來不下庖廚的衛影,破天荒地湊到她跟前幫忙。
廚房裡忙碌的弟子都識趣地騰出位置、出了門。
偌大的廚房,只余他們倆人,一個在水池裡洗菜,一個在水池邊切菜。
犀利的切菜聲與細碎的洗菜聲在空蕩的廚房交相迴響,平靜中暗藏緊張。
“琉璃姑娘似乎與銜珏師叔很相熟吶。”
衛影的嗓音很粗,不徐不疾,尾音緩緩拖着,混着有節奏的切菜聲,在寂靜的廚房裡,頗有幾分脅迫的意味。
可她琉璃也不是嚇大的,她洗菜的手依舊從容,嗓音淡然接話,“不熟。”
“不過就是前幾日一同去了趟西山除魔,他托我件事,我順道幫上一幫。”
有理有據。
衛影切菜的手一滯,乾脆單刀直入。
“聽說姑娘從前是無果山的女散修,為何如今一直留在無極宗?”
他在提點她的來路。
“遊行至此,逢妖魔作亂。素問無極宗心懷大義、鋤強扶弱,特留此處盡綿薄之力。”
琉璃嗓音悠然,好似本該如此。
衛影卻冷了她一眼,繼續切菜,嗓音渾厚粗糲。
“既是如此,姑娘可知我無極宗的規矩。”
無極宗素來不允婚配,他這是在提點她與安澤林。
琉璃洗菜的手一頓,搓碎了一大片捲心菜葉,她浸在冷水裡彤紅的手指略略發癢。
她知道他不過是想探聽銜珏的下落,別的由頭,她尚且有應對之策。
可一旦涉及到安澤林,頂好的託詞,但凡傷他名譽一分,她也不願意用。
“知道。”
琉璃裝傻。
“知道就好。”
衛影也不說破、點到為止,放下菜刀,便準備掀簾出門。
“那敢問衛師兄又與銜珏師叔是何關係?”
預料到自己接下來日子不會好過,琉璃索性問個明白。
銜珏救了百姓,連無患子都肯定其貢獻,他衛影一個無極宗弟子為何要咄咄相逼?
衛影頓步,緩緩轉身,他高大魁梧的身材把寬敞的廚屋都襯窄了,本就小的眼睛更是眯成一條縫緊盯着琉璃,嗓音里洶湧着蓬勃的殺意。
“他害死我師父,清虛子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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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衛影離開後,琉璃整個下午都惴惴不安。
不僅如此,也沒有一個無極宗弟子敢與她說上一句話,手中的活計也全被分走了。現在她連幫忙的託詞都用不上了。
今日午後,連年師尊與祝楠石一起將穀雨的骨灰送回無極宗,再回來怕是要等七日後清虛子的火化祭禮了。
現在整個無極宗都聽衛影的安排。
她知道,他這是在逼她。
逼她離開、逼她就範、逼她供出銜珏的所在。
可問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銜珏在哪兒啊?
今日本就是場賭博。
一場她腦子壞掉了,才非要進行的賭約。
想到這兒,琉璃就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