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興!”
金玉沒有追加責罰,只拂了拂衣袖便轉身進了更里的寢殿。
跪下的掌事嬤嬤連忙朝眾人努努嘴,也跟着娘娘後面進去了。
眾人會意,皆有序且迅速地退出殿閣。
可琉璃卻如霎時失了全部氣力般癱坐在原地,直到空蕩蕩得寢殿只余她與銜珏兩人。
“還不快走!”
已經退到門口的兔精看不過去,朝他們小聲嚷嚷了嗓,琉璃這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拉着將將醒悟過來的銜珏默默退了出去。
她開始一個勁兒地給自己洗腦,不過是聲音相像而已,正所謂百人百音,偶爾兩人相似的嗓音並不稀奇。
可若金玉當真與琉璃毫不相干,她如何會在明明發現他們有端倪的情況下刻意放他們一馬呢?
魔界皆傳金玉多疑,一個連真容都不肯輕易露給旁人的魔母,如何會毫無緣故地放過可能妄圖謀害她的歹人?
“好好珍惜你們今日的運道,好自為之。”
突然一直默默引着他們出了芙錦殿的兔精,在即將分別時壓着嗓音對他們叮囑道。
不難聽出她早看出他們不是御廚房的人了。
“多謝。”
琉璃回過神來垂首施禮,神情卻分外肅穆。
直到兩人目送兔精走遠,銜珏才淡然對琉璃道,“你與金玉認識?”
看來他也在疑惑金玉為何肯刻意放了他們。
琉璃一聽,火便直蹭蹭往上竄。
他現在倒好奇起來了?方才如此危機的時刻,怎麼跟個木頭似的不說話?難不成是想存心報復她?
“方才我被人施了術,動不了。”
頂着琉璃快要噴火的目光,銜珏施施然解釋道。
琉璃眉色一凝。
她知是因他加了身符的緣故,不敢施展全部的靈力,不然憑他的渡劫大乘的修為,別說魔宮,就連整個魔界能困住他的人都寥寥無幾。
可重點是為何時機會如此之巧?像是算準了似的,要讓他們在金玉的面前露餡。
“你是說我們被監視了?”
琉璃不敢再聲張,轉而與他傳音。
兩人表面又恢復了並肩垂首前行的宮奴模樣。
“我猜是。”
銜珏表示認可,繼而追問道,“那你與金玉呢?”
琉璃撇撇眼,卻不知該如何答,因為這個問題對她也同樣棘手。
她不是不願意將金玉代入陰姬,而是她不敢。
其實她早在幾百年前就該意識到,能把魂靈附在玄靈神樹上的妖,定不是表面上看得那般柔軟可欺,只是她從未想過,陰姬竟有如此大的來頭——是化印的愛人。
她不覺又聯想起,陰姬曾向她透露過的 ,她是因她愛人身故的。
再聯繫千年的人魔大戰,人神兩界合力圍剿化印,他能在最後關頭得以僥倖逃脫,全因當時的金玉化作他的模樣,代他受了死。
當時這件事做的天衣無縫,金玉的肉身與魂靈被晟風的擎天劍足足壓在魔井五百年,直到五百年後,化印再次憑一己之力統領魔界。
也不知他用的何等法子,竟在不解開魔井封印的同時,救出了金玉的魂靈。
而五百年前,正好是白瑜在玄靈宗長大的歲月。
這麼一來,那些她未曾放在心上細節,竟全都對上了。
興許陰姬真的就是金玉。
霎時,一股極為不祥的預感沖入她的顱內。
按照這個假設,化印既能把金玉的魂靈附在玄靈神樹上,此事必瞞不過守護玄靈神樹的長老們。
她們既然願意放任聖樹成為陰姬的容器,必然至少是跟化印達成了某種協定,更有甚者,她們暗地裡歸降了魔界。
如若當真如此,當年化印率領魔教覆滅玄靈宗這件事就變得格外可怕。
玄靈宗的覆滅不是兩界之仇,而是因為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
那麼當年,玄靈宗全宗覆滅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琉璃捂着胸口,一股急不可耐的焦灼之感直衝心口,她沒有回答銜珏方才的問題,反而極為嚴肅地朝他懇求道。
“師叔,我要你助我,無論如何,我現在要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