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就他一個人不想?她琉璃也不想啊,這不是實在沒辦法。
對着銅鏡整理好儀容,琉璃失落地不行。
終於,無論先前她在藍瑩面前怎樣堅持,她還是不得不與一個不喜歡的人同床共枕,甚至還是在她的主動要求之下。
突然,一陣猛烈的威壓從門口逼來,琉璃回眸,發現門上竟映出了一道修長的身影。
“出來!”
一聲厲喝,乾坤袋裡銜珏的傳音符竟破天荒地主動亮了一回,嚇得琉璃一哆嗦,手上的梳篦都落了。
“知道了!”
她不耐煩地應道。
這下不用猜了,方才那股靈風必是他放的,琉璃心下卻習慣性地一怯。
五百年前也是這樣,只要孟青玉煩她,便會這般肅言冷語。
琉璃垂頭喪氣地開了門,跟在銜珏挺拔的身姿後,到了一處無人處。
知道他必是要對她一頓說教,什麼女子要自愛、不可輕浮,這些子話,她五百年前都聽孟青玉說得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了。
這回,她乾脆先發制人。
兩人站定,她抬手比了個阻止他發聲的手勢道。
“對啊,我就是心意安公子,心儀到不求天長地久,但求曾經擁有。”
“你打住啊,我可不是白瑜,我不心儀你,你的說教對我沒用。”
“你不是就是擔心你的情劫?我跟誰在一起跟解你的情劫沒關係。”
一口氣將心中的鬱結悉數倒出,琉璃感覺舒爽不少。
她抱臂望着他,看着他的面色由憤怒、到不解、再到深沉的哀傷。
兩人就這麼對望了許久,琉璃的心境也從逞強出頭、到愧疚、再到慌亂無措。
這回的孟青玉沒急着開口,只淡淡拋下一句,“你想好。”
便轉瞬消逝在眼前。
那夜,琉璃罕見地失眠了,她獨自在床上翻來覆去,卻如何也睡不着。
她的靈台像不受控制般一遍遍回想着方才銜珏看向她的眼神,尤其是最後的心碎,像極了五百年前她隕落時的孟青玉。
她像是又回到了那個夜晚,孟青玉拼盡全力奮力擊開藍瑩扮成的裘虎後,他抱着她濺滿鮮血的身軀哭得聲嘶力竭,直到暈厥。
然而這一次,孟青玉卻沒有暈過去,他幻化成銜珏的臉,抬起震驚的眸子,狠狠朝她質問,“你根本就沒死!”
“啊!”
琉璃從夢中驚起,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入眼是熟悉的床幃幔帳。
原來剛才都是夢,也不知怎麼就睡著了。
她鬆了口氣、抹了把額前的汗珠,望向窗外,天光大亮,該是送行的時辰了。可思及此,她又在猶豫要不要去。
萬一她一去,安澤林就給拒絕了,她豈不是就再沒重提的機會了?
“咚、咚、咚。”
就在她萬般猶豫之際,一陣客氣敲門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難道又是銜珏?
琉璃下意識反應,又一個鯉魚打挺躺了回去,決定裝死。
“琉璃姑娘,還好嗎?”
是安澤林的嗓音。
琉璃連忙起床,下意識用靈力快速整理好儀容,卻在開門時靈機一動,卸了鬢上的釵環與面上的胭脂,一臉慘白地推開了門,嗓音凄然。
“安公子,早啊!”
看到如此憔悴的琉璃,安澤林明顯神情一愣,愧意頓生,嗓音顫然道,“姑娘這是......”
他手中端着木質托盤,上面擺着簡單的蒸食,該是發現琉璃沒有去食早食,特意端來的。
還想着給她送吃食,琉璃心下一松,故作憊怠地撫了撫鬢角,“不過昨夜睡晚了些,有些頭疼,就起得遲了。”
席話間,琉璃還不忘偷偷撇他幾眼,像是刻意要將這“頭疼”歸於他昨日的拒絕似的。
她就是要讓他愧疚,利用他的同情心不好意思說出拒絕,這樣事情才有轉機。
果不其然,琉璃的這份示弱,令本有三分愧疚的安澤林變成十分羞愧,他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琉璃朝他做了個“請進”的手勢,卻被他拒絕了,他想了想道,“琉璃姑娘,我有話對你說,你先用完早食,我在湖邊等你。”
琉璃接過托盤,便見他果斷轉身離去的背影。
她知他只是礙於男女有別,方才不願入她的閨閣,不過也能從他一直含笑的神情猜到,昨晚那事必是有所轉機。
琉璃拿起托盤上的糖包子便大大啃了一口,雖達成所願,心底難免有淡淡的失落。
看來這天下的男子壓根就沒幾個品性高潔的,面對送上門的女子,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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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琉璃便穿戴齊整地款步行至湖邊,無極宗不愧辦事高效,昨夜被狂風掃蕩之處已被修復如初。
琉璃遠遠便覷見安澤林雙手負後、立於湖岸的俊逸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