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梯車不單單隻是攀爬城牆的工具,底下還有兩層塔台,塔台上方有木板隔擋保護,中間可容納十餘人,滑輪轉動,可以將二層和三層的塔台士兵直接傳送。
原本他們的投石車可投擲的飛石重量不過二十斤重,如今可以投出足足五十斤重飛石,距離也延長了一倍有餘,竟達近千尺,足以重創到城牆內的北戎軍。
而連發弓弩的殺傷力,也不是普通弓箭可以比擬的,克服了原本射程不夠,需反覆來回搭箭的短板。
眼看士兵們鬥志昂揚,手持利器,衝刺速度都比平日快出不少,而先行軍隊摔下城樓的幾率大大減少,裴稷才明白這些日子,她每日不是和一群工兵窩在帳篷里,就是往戶外跑,到底幹了什麼。
而那群工兵們,站在軍隊的最後方,早已激動不已,望着白姑娘的眼神充滿敬佩之情。
他們打架不如步兵,殺敵不如騎兵,在軍隊中總是被人瞧不起。而如今,他們可以自豪地說一聲,他們也很有用!這雲梯車、投石器,還有連發的弓弩,每一樣都是出自他們之手,大大減少了衝刺最前方的步兵和騎兵的死傷。
這一仗從早上,打到晚上。
看着天漸漸黑了下來,北川軍那邊已經鳴金收兵,北戎人才剛剛緩了口氣,還沒來得及放下心來,對面戰鼓突然又響了起來。
隨之而來的便是先行部隊是撤了回去,但是立馬又有後續部隊補上空缺,繼續對常寧城發起進攻。
巴努也看出來了,這北川軍今日是不破城便誓不罷休了。
昭顏確是這麼想的,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如今,他北川軍沒有被人質所掣肘,將士們憋了近二十日,現依仗精良的裝備,正是士氣正旺的時候,此時不沖更待何時。
她今日壓根就沒想過退!
戰前,裴稷也已將軍隊分成幾路,分批輪換休息,但攻城的命令不變,什麼時候攻下常寧城,什麼時候戰爭結束——只管沖,不管退。
前半夜,北戎軍還勉強抵禦,到了後半夜,連續守城近一天一夜的北戎軍疲態畢現。
而第一批退下去的北川軍先行部隊已經休整完畢,再次投入攻城,換下第三批攻城的北川將士們。
如此反覆,幾路北川軍對北戎軍的車輪戰,讓北戎軍疲於應付。
“將軍,這城是鐵定要破了,我們從西門撤出去吧?”同樣抵禦北川軍一日一夜,未曾合眼的副將拉住巴努道。
“不行!這常寧城我們好不容易才打下來,本將軍誓要和常寧城共存亡!”巴努氣急敗壞道。
“將軍,前門眼看守不住了,還是讓將士們護送您出城吧!從西門出去,我們可以先退回北戎,中原人有句話說得好,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北川軍有些邪門啊!大仗小仗也打了不少,從來也沒見過他們裝備如此精良,戰術部署更是井然有序,完全不似以前的蠻橫、橫衝直撞。”這一環扣一環的,誰頂得住。
這時候想拿人質來逼迫他們也來不及了,人早就被他們換回去了!可換回來的北戎軍呢,原以為可以作為一大助力,可實際上這些人氣勢低迷,也不知道北川軍是如何虐待他們的,竟讓他們怕了北川軍。
其實,還能是如何?昭顏不過就是讓他們這些戰俘親自給以前被裴稷砍了腦袋的秦州城北戎軍挖萬人坑,又命他們將城牆上掛着的北戎戰俘的腦袋給放了下來,埋進萬人坑罷了。
左右都是北戎軍,同胞一場,總得讓活着的有點參與感不是。
而在那些僥倖活下來、被換了常寧百姓的北戎兵眼裡,這種參與感,真心不想要!這分明就是在告訴他們——死去的北戎兵的今天,就是他們這些人的明天。
巴努被士兵們推搡着,也由不得他拒絕,一眾人等便護着他,抬着還卧病養傷的達魯王爺,邊打邊往西門撤。
誰知剛出西門,便被埋伏在門口的一眾黑衣盔甲的士兵們伏擊了。
突然之間,宛如黑幕的夜空突然被火把照得通亮,沖喊聲自四面八方傳來。巴努等撤軍本就被前城牆的北川軍打得猶如驚弓之鳥,都沒看清多少人,抬頭觸目可及都是火把,耳邊響起的都是士兵們的呼喊聲、衝刺聲,不遠處還有馬匹飛奔引起的塵土飛揚,北戎軍殘餘早就嚇得倉皇不知所措。
手持利器,全副武裝的身着黑色盔甲士兵從東、南、北三方魚貫而出。
“玄甲軍!這是玄甲軍!”北戎軍更是嚇得魂不附體。
玄甲軍已多少年沒有出現在邊疆了,但當初司徒銘的玄甲軍鎮守邊疆時的傳說,卻還在廣為流傳。
眼看北戎逃兵一路往西逃竄,這支埋伏於此的軍隊才稍稍放慢了追趕的腳步,為首之人抬起頭,赫然就是護送完常寧城百姓至秦州城的燕朗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