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點,暗夜漸退,天光微亮。
司南抱着嬰兒,坐在副駕駛上睡著了。chūn糙和鄭醫生天昏地暗歪在後座上,打着鼾張着嘴流着鼻涕泡,連前方不斷響起的迫擊pào聲都無法震醒他們。
越野車馳過公路,一路向南,身後是茫茫屍海,身前是絢麗的禮花。
原野盡頭,第一縷晨光從地平線上乍現時,郭偉祥從車前蓋邊轉頭眺望公路,失聲道:“他們……大丁!他們回來了!”
“戎哥!”
“戎哥&ash;&ash;!”
丁實和郭偉祥兩人衝上公路,揮手又叫又跳,身後男女老少紛紛從車上奔出,注視着遠處飛馳而來的越野車,悲喜jiāo集。
顏豪昏昏沉沉,掙扎着要起身,被倖存者們小心扶住了。
“回來了!”
“戎哥回來了!”
“周隊長回來了&ash;&ash;!”
……
越野車披着露水停在路邊,車身反she出千萬點霞光。周戎打開車門,剛鑽出來就被丁實和郭偉祥左右擁抱住了,倖存者含着熱淚簇擁上來,女人們爭相從司南懷裡接過孩子,抱在懷裡親着哄着,男人們踮着腳探頭看。
“有吃的么,真餓死了,我願意用一個么么噠來換吃的。”周戎笑道:“還有把司小南私藏的奶粉偷出來給孩子沖點,趁他沒醒,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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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溫一夜驟降,嚴寒令東北三省乃至整片華北地區的喪屍集結起來,浩浩dàngdàng向南擴散。
他們必須趕在屍cháo前鋒之前抵達南海、進入安全區,否則就會像姓馮的幾個倒霉蛋一樣,被淹沒在十萬甚至百萬喪屍的洪流中,那輛中巴車註定將成為埋葬他們的鐵棺材。
幸運的是,除了王雯之外倖存者們毫髮無傷,也沒有任何一名特種兵在這場生死追逐中犧牲,他們保留了將資料和抗體送達目的地的完整實力。
不幸之處也很明顯&ash;&ash;物資不夠了。
司南醒了,滿臉麻木地就着涼水吃了兩包壓縮餅gān,從咀嚼速度上能感受到他很不快活。周戎蹲在他對面一邊啃餅gān一邊教訓:“嬌生慣養!溫室里的花朵,被毀掉的一代!想想當年兩萬五千里長征,人民紅軍過糙地,十年文革三年災害,各種抗洪地震救災……有壓縮餅gān吃不錯了,你那還是帶葡萄gān的,再不滿意跟我換!”
“文革是什麼?不知道。” 司南冷冷回答,“你說華盛頓將軍冬夜橫渡特拉華河我比較有認同感。”
周戎看着他嘴邊的餅gān渣,心裡有些癢,很想親一親。但空地周邊都是人,周戎來回思量半晌,只得低調地伸出手,揉了揉他額角的頭髮。
司南梗着脖子把最後一口餅gān咽進食道,打了個哈欠,裹緊外套回裝甲車上補眠去了。
女人們正抱着孩子張羅着餵奶,撿來木頭打着火,小心翼翼熱了半瓶水來沖奶粉。司南合衣斜倚在兵員艙側座上,遠遠望着那半瓶濃郁溫熱的牛奶,咽了口唾沫,突然感覺到自己懷裡有塊硬硬的東西。
他掏出來一看,德芙巧克力。
“哎,巧克力!”吳馨妍幫忙撿木頭收拾早飯,正巧經過車邊,順口說:“給我吃唄!”
司南瞪着她。
吳馨妍無辜回視。
幾秒鐘後,司南把巧克力收回衣袋,緩緩道:“你是女孩子,不能吃那麼多甜食,會發胖的。”
吳馨妍:“……”
chūn糙和鄭醫生也醒了,chūn糙餓得不行,爬下越野車去找吃的,正好看見一位熱心大媽正給半昏半醒的顏豪準備病號餐,立刻流着口水湊了上去。誰料她還沒來得及伸手去偷個罐頭吃,突然身後平地炸起一聲爆喝:“陽chūn糙中尉!你給我滾過來!”
chūn糙全身一悚。
周戎休整完畢,要算賬了。
“為什麼沒救出產婦王雯?”周戎一字一頓問。
chūn糙在他面前筆挺立正,垂頭喪氣,猶如霜打了的小白菜。鄭醫生搓着手想上前解釋,但還沒開口,就被周戎狂風bào雨般的呵斥bī了回去:“為什麼不自己背着她!為什麼不把她捆在背上!為什麼撤退那麼慢!”
“你和司南一共兩千五百發彈藥,司南打空到最後一發!你為什麼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