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是個人才(兩更合一)
退朝。
李邵從小御座起身,跟着聖上一路走出金鑾殿。
冷風襲來,吹得他沒忍住,搓了搓雙手。
聖上看在眼中,一面走、一面道:“前幾天才病過,你要多注意,當心身體。”
李邵忙道:“兒臣謝父皇關心。”
“等下就過去禮部吧,”聖上說完,又看向汪狗子,“好好照顧太子。”
汪狗子恭謹答道:“小的一定照顧好。”
說完這些,聖上快步往御書房去。
李邵目送他離開,徐徐吐氣,全是白霧。
汪狗子眼珠子一轉,靠近李邵,壓着聲兒道:“殿下,小的還是頭一回離金鑾殿這麼近,頭一回聽文武大臣們議政呢。”
李邵瞥他。
可能是汪狗子語氣里的那股興奮勁兒,讓李邵都有些好奇起來:“什麼感想?”
“嘿,”汪狗子摸了摸鼻尖,“小的覺得,跟着殿下能有大前途。”
李邵挑了挑眉。
這聽着是一句廢話。
跟着堂堂皇太子,肯定比在永濟宮當個小太監有前途的多。
只是,李邵沒來由的突然冒出來一句:“難說,知道東宮這兩年換了多少人手嗎?”
汪狗子聞言一愣,搖了搖頭,而後又點了點頭:“具體不太清楚,但小的能來頂缺,應是又換過人了。”
李邵嗤笑。
汪狗子道:“應是他們沒有伺候好殿下吧?小的好好做事,應該就能留下來了。”
李邵不置可否。
汪狗子卻繼續表着忠心:“剛早朝時,小的就候在大殿外,擡頭能看到聖上和您坐在高處。您發號施令的模樣,太有氣度了,小的知道不應該,但小的看得目不轉睛。”
李邵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愣了下,問:“我發號施令?”
“是啊,”汪狗子點頭,“那幾位大人一直說不攏,還是您一錘定音。小的當時聽的,心噗通噗通直跳。您說得可真好,您看,聖上當時都讚許您了。”
李邵摸了摸下顎。
父皇的確贊同了他的話,而他也是為了在父皇面前多表現,才讓順天府與三司應下年前定案。
當然,就是那麽一說,說的時候只揣度了父皇的想法,此時叫汪狗子這麼一提……
挺暢快的。
自從坐上小御座,這還是頭一次,讓李邵覺得在早朝上有了點樂趣。
他不再是單純地只坐在那兒,更沒有被御史劈頭蓋腦地罵,他反而說了自己的看法,得到了父皇的認同,也讓臣子聽了他的交代。
這還真是頗有一番滋味。
汪狗子觀他神色,又道:“小的說幾句厚顏無恥的話,今兒這一回見識,小的算是知道為何人人都想當官、想當大官了。
讓手下人聽話真的太有趣了。
大官管小官,您又管着大官,小的這樣的也就是崇仰曹公公。”
李邵哈哈大笑。
汪狗子年紀不大,說話倒是真實在,而李邵就喜歡這麼實在的。
被汪狗子這麼一說,他亦忍不住想,讓那些官員老老實實聽吩咐的滋味真的不錯。
尤其是單慎。
之前抓個破和尚卻抓到他頭上,把他衣冠不整地擡進順天府,害得他倒霉極了。
現在好了,也讓單慎嘗嘗焦頭爛額的麻煩。
“走,”李邵心情好了許多,“隨我去禮部,讓你看看大官是怎麼管小官的。”
汪狗子應下,興沖沖跟上。
另一廂,單慎回到順天府,陰着臉一路走到後衙。
大案雜而不亂,擺着厚厚的文書案卷,他掃了一眼,認命地取出與此案有關的冊子,從頭到尾,認認真真翻看。
來回翻看了三遍,翻到差不多都能背出來了,單慎都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恕我眼拙,”單慎哼笑着把案卷攤在桌案上,“時間地點,人證物證,來龍去脈,還要我們順天府怎麼查?
大理寺站着說話不腰疼,刑部那幾個,討功勞沖在前,辦不妥了又找我。
嫌犯都被他們帶走了,現在來問我順天府?
我怎麼查?我給他們編嗎?”
師爺聽他口氣,就知道單大人憋了一肚子火氣。
這也難免。
說是同朝為官,但畢竟衙門不同,職責也不同,他們順天府哼哧哼哧種好的桃樹,莫名其妙被人摘了果,回頭那摘果的、嘗果的還尋上門來問責果子不夠香不夠甜……
單大人沒一鏟子尼瑪糊人臉,都算他剋制了。
想歸想,師爺也不能和單慎一個鼻孔出氣。
他們自然是一條心,但一味出氣着實不解決問題。
“要不然,我們再改改案卷,寫得再細緻些?”師爺建議道。
單慎嘴角一抽:“怎麼細緻?這麼明明白白的事情還不夠?給他們粉飾粉飾、潤色潤色,寫成了戲本子還分上中下三摺子?還是你來動手,改成話本,本官那驚堂木借你,你啪嗒一拍,‘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師爺:……
倒也不必如此。
府丞張轅正好從外頭過,只聽到最後幾句,下意識探頭問了句:“什麼後事?什麼分解?”
單慎冷笑一聲:“想知道?讓刑部、大理寺給你講去。”
張轅哭笑不得。
氣歸氣、惱歸惱,最後還得湊在一塊,集思廣益、重頭梳理,盼着能在年前把案子定下來。
為此,單慎帶着人手,接連幾日跑刑部與大理寺。
張轅也沒得空閑,聽從單大人交代的“誰也別想好好過”的思想,除了他們順天府的人手,還讓刑部出人協助,又讓大理寺出人監督,一塊去案子相關的城郊幾處探查。
大冷的天,西北風吹得腦袋嗡嗡。
時隔大半年,很難查出些新鮮東西,反倒是老百姓的一些口供翻來覆去,聽的人還能記住些,說的人翻到稀里糊塗起來。
四五天過去,可謂是毫無進展。
早朝上,許是疲憊的,也許是無奈的,誰也沒再甩事兒,老老實實聽皇太子提醒他們時間有限、抓緊再抓緊。
天空再次飄雪。
徐簡抱着手爐,坐在羅漢床上與林雲嫣下棋。
這幾天,他手爐不離身,一直擱在腿上,靠這點熱意才讓腿不冰冷。
岳大夫實話實說,到底是又受了一次寒,就得這麼慢慢養。
徐簡不想讓林雲嫣和徐夫人擔心,自是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