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謝無陵先開了?口:“許久未見,夫人別來?無恙。”
他扯着嘴角牽出個笑,聲音卻很沉。
沈玉嬌掐着掌心,望着他,也笑了?下:“我一切都好,謝將?軍別來?無恙。”
稍停,她眼?睫顫動兩?下,雖竭力剋制着,聲線仍是止不?住發?顫:“你回來?了?,他人呢?他應當也回來?了?吧。”
邊說,邊左右四周去看,低低呢喃:“怎麼都沒瞧見他,是路上有事耽誤了?么……”
謝無陵見她這般,胸口一陣沉鬱窒悶。
她這樣聰慧通透,怎會猜不?到。
袍袖下的?長指攏緊又?松,鬆了?又?緊,謝無陵到底還?是上前一步,啞聲道:“夫人,裴守真他……”
深深吸了?一口氣,“以身殉國了?。”
哪怕沈玉嬌預料到,但當殉國二字傳入耳中,仍如雷霆轟頂,腦中嗡鳴。
瑩白臉龐霎時褪去血色,纖細的?身形也似被秋風刮落的?葉,搖搖欲墜。
謝無陵下意識伸手去扶。
沈玉嬌避開了?。
身後的?婢女趕緊上前,也被她推開了?。
她白着一張臉,目光閃動着,擺手道:“我沒事。”
謝無陵皺眉,堂中奴僕們也都面露憂色,臉都慘白成這樣,哪叫沒事。
可?沈玉嬌不?讓人扶,她只自個兒踉蹌着腳步,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她怔怔地,面無表情地靜坐着。
像是在消化這個事實,又?像三魂六魄離了?軀殼。
謝無陵有些擔心,走上前,低聲喚她:“夫人,還?請節哀。”
節哀么。
沈玉嬌眸光動了?動,緩緩抬起眼?,望向面前的?男人:“他何時……”
那個“殉”字到嘴邊,得狠狠掐緊了?掌心才說出口:“是何時,殉的?。”
謝無陵對上她那雙明潤的?卻又?幽靜的?、宛若一灘死水般的?眸,喉頭髮?澀:“正月初四,申時左右。”
“他一人領三百兵,誘敵深入雪谷,與戎狄八千精兵同歸於?盡。”
沈玉嬌默了?默,啞聲問?:“他不?是送軍需么,怎麼去前線了??”
謝無陵眼?底閃過一抹愧疚:“我被困白城,他來?幫我。”
哪怕那人說了?別自作多情,不?是為他。
但謝無陵知道,終是欠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