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夕菀拽着衣襟的手微頓,看着晏晉丘平靜的臉頰:“你跟太後說了什麼?”
“沒什麼,這些糟心事你不用管,”伸手在她柔順的發間揉了揉,晏晉丘面上露出几絲笑意:“晚膳我已經叫廚房的人備好了,你先起chuáng陪我在院子里走一走,才好開了胃口吃飯。”
“好。”華夕菀不知道晏晉丘用了什麼手段讓太後收手,但她也不想太費神去想這些事qíng,換好簡單的裙衫,略洗漱完隨意綰一個髮髻後,她便與晏晉丘並肩出了房門。
院子里的一些樹木植物已經結了小小的花骨朵,看起來比冬季多了不少生機,華夕菀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抬頭看了眼湛藍的天空,轉頭對晏晉丘道:“是不是站得越高,看得景色就越美?”
“如果只有一個人賞景,再美的景色最後也只是寂寞,但若有一知心人陪伴,便是景色沒有那麼怡人,也是人生的享受,”晏晉丘牽住華夕菀的手,語氣溫和道,“景色美不美,不過是看賞景人的心qíng而已。”
華夕菀聞言一笑,“可惜有時候不是知心人與美景兼得,人生總有地方不會那麼完美。”
“沒有試過又怎麼知道不可能?”晏晉丘笑着道,“有些事只有試過,才不會有遺憾。”
華夕菀默默無言,這傢伙是在給自己灌心靈jī湯吧?而且這碗jī湯以前好像被他灌過,他就這麼擔心自己不跟他踏實過日子?
“你說得對。”華夕菀覺得自己這麼耐心的哄一個男人,也挺不容易的。
果然,聽到華夕菀這句話後,晏晉丘臉上的笑意變得柔和了好幾分,牽着華夕菀的手也多了一分力道。
兩人在院子里慢慢走着,氣氛正好之時,角落裡突然傳來瓷器摔碎的聲音,華夕菀回首看去,只見青石小路盡頭,跪着一個綠衣丫鬟,她面前還有摔碎的茶盞,升騰的熱氣形成裊裊白煙,讓這個跪在地上的丫鬟看起來有些楚楚可憐。
華夕菀見狀,嘴角露出幾分笑意,慵懶道:“你是在哪伺候的,怎麼如此不小心?”既然對方想做小白蓮,善良的她當然要做一位跋扈王妃才能不làng費對方的一番心思。
“王妃恕罪,奴婢是茶水房的下人,不小心摔跤驚了王妃,求您恕罪。”還不等華夕菀說什麼,這個綠衣丫鬟便以首觸地,恭恭敬敬的行出跪拜大禮,烏黑的髮辮垂在脖間旁,只讓人覺得青絲雪膚,說不出地好看。
瞥了眼身邊面無表qíng的晏晉丘,華夕菀微微抬起下巴:“抬起頭來。”
柳眉鳳眼臉蛋jīng致,再加上那一身如雪的肌膚,確實是難得的紫色。前提是,她的面前站着的是別人,而不是華夕菀。
有時候美是比較出來的,這個婢女再漂亮,膚色再白,在華夕菀面前,也被對比得黯淡無光。就像孔雀再漂亮,在鳳凰面前,也只是不起眼的小鳥。
“好漂亮的姑娘,”華夕菀輕笑一聲,轉頭對身後的紅纓道,“我瞧着她可把你比下了。”
紅纓與白夏因為上次刺殺事件中忠心護主,被太後在口諭中誇獎過,所以傷愈後兩人就成了王府下人中的一等人物,其他管事在她們面前都是客客氣氣,不敢多得罪。
華夕菀這句玩笑話足見她對紅纓的看重,所以紅纓笑着應和道:“能伺候王妃便是奴婢此生最大的榮幸,有了王妃您這麼好的主子,容貌還有什麼重要的。”說完,她上前幾步,用食指抬起綠衣婢女的下巴,仔細端詳後道,“奴婢倒覺得這容貌僅僅一般,只膚色能入眼而已。”
“你整日伺候王妃,看慣了王妃容貌,自然是瞧誰都不過如此,”旁邊的紫衫捂着嘴角笑道,“只怕整日照鏡子,連自己的臉都要嫌棄的。”
幾個貼身伺候華夕菀的婢女都輕笑出聲,彷彿都在取笑紅纓一般,唯有跪在地上的綠衣婢女面色慘白,只覺得自己面子裡子都沒了,就像是剝光了衣服,被任人取笑。可是在她踏出那一步時,就預想到有這個可能,王妃越跋扈,才能越襯托出她的可憐,這點侮rǔ她還受得。
都是女人,紅纓與紫衫怎麼會沒看出這個綠衫婢女有別的心思,她們兩人jiāo換一個眼神,紅纓彎下腰把綠衫婢女扶起來,然後道:“我們說笑着玩,你別當真,茶盞碎了便碎了,下次小心些便是。”
紫衫招了招手,兩個三等丫頭上前機靈的揀去碎瓷片,還有人拿抹布來擦去低山細小的碎片,眨眼間地上的東西便被收拾得gāngān凈凈。
綠衫婢女心中暗恨,王妃身邊的丫鬟好深的手段,明明已經嘲笑了她,卻還做出一副大度慡朗的模樣,這不是做給王爺看的么?
“看到本王與王妃在遊園,也不知迴避,實在太不知規矩,茶水房的管事怎麼教的下人,”晏晉丘年幼時生活在皇宮,看慣了妃嬪的手段,少年時在王府又看多了那些侍妾邀寵的模樣,所以綠衫婢女的心思他一眼即明,有些膩味道,“茶水房管事杖責十五,卸去管事職務,由副管事頂替。至於你……”
綠衫婢女心中一寒,她只想到怎麼惹怒王妃,怎麼讓王爺注意到自己,卻沒有想到王爺對自己不滿會有何下場。
不是說太後對王妃不滿么,不是說王爺會因為太後而對王妃有所疏淡,甚至要納妾嗎?為什麼王爺還如此的護着王妃,甚至連王妃都沒有開口,他便替王妃開口了?
“王爺……”綠衫婢女求qíng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被兩個婆子堵住了嘴,她想掰開婆子的手,卻發現這些婆子力大如牛,她根本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好好的興緻便被這種不知規矩的人給敗壞了,”晏晉丘心中暗恨,他好不容易把自家王妃哄開心了,誰知道竟然會被個糟心丫鬟打斷,這簡直就是給他添堵,他心qíng能好才怪了,“既然不能做好奉茶這種事,就杖責二十,禁食兩日,去洗衣房當差。”
綠衫婢女搖頭猛的搖頭,甚至用希冀的目光看向王妃,希望她能替自己求qíng。可是她只看到王妃淺淡的笑容,直到她被婆子們拖走,也沒見王妃說一個字。
“王府如果還有這種人,直接杖責二十攆出去,本王瞧着心煩,”晏晉丘對旁邊的木通道,“這種小事不用王妃來處置,你自己好好去辦。”
“是。”木通俯首,態度十分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