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關青禾，在笑。
但笑容如魘，宛若一頭森然猙獰的女鬼。
她看着孟雲凡，高高在上的姿態，哪還像一個人質？
更像一個冷酷無情的審判者！
孟雲凡僵住了。
手中的刀，握緊又鬆開，極致糾結。
可他不敢輕舉妄動。
虧欠了母親二十多年的養育恩情，又怎能為了殺一個不重要的人，葬送母親的命？
他是改造人，但改造的只是身體，他的心，還是熱的。
他還殘存着人性！
“從一開始，你就計劃好了這一切？”孟雲凡抬眸，死死的盯着關青禾。
後者淡然輕笑，撩了撩秀髮，聲音悅耳的回道：“至少有一點我無法保證，那就是你母親，藏得夠不夠深。”
“顯然，她這二十多年來，沒少發尋人啟事，我的人，只用了幾個小時，便找到了她。”
“此事與她無關，禍不及家人，這不是你們生意場上的規矩嗎？！”孟雲凡咬牙切齒的低吼道。
“孟先生，你真的……蠢的讓我失去談話的心情。”
關青禾眸光鄙夷，鳳目泛着一抹譏誚之色：“你現在要做的，是殺我，竟然跟我談道義？”
“此事與她無關，那與我有何關係？！”
“你們要動許長生，我攔着了？我派人追殺你們了？”
“把老娘擄到這鬼地方，還對我拳腳相向，現在你讓我仁慈，放了你們母子？”
“你出去打聽打聽，我關青禾，什麼時候這麼偽善了？！”
森寒的聲音，回蕩在狹小的房間內。
一句句質問，一句句厲喝，懟的孟雲凡無言以對。
這傢伙，始終只是一個打手，一個培養出來的，沒腦子的劊子手。
縱使還殘留人性，但面對智商高達一百四的關世族千金，他毫無還手之力。
當然，是指武力外的事情。
當他失去了引以為傲的武力，他所擁有的，對抗的能力，幾乎為零！
“也罷。”
啪嗒。
孟雲凡輕嘆一聲，丟掉了手中的刀。
“這麼多年，我也膩了。”
“若能用我的死，換她一世安穩，倒也不虧。”
“我死了，她反倒沒了念想。”
咔嚓~
手心中，釋放出一枚弩箭。
孟雲凡抓着箭身，將箭頭對準了自己的咽喉。
一雙鋒銳的眸子，古井無波。
他不懼死亡，甚至一心求死。
但此刻，他忽然有些後悔了。
後悔沒回去，看一眼老母親。
“關小姐，我希望你能明白。”
“今日我敗，不是敗於你手，是我自己膩了。”
“不然，你留不下我，我也不會給你復仇的機會。”
孟雲凡淡漠的注視着關青禾，為自己失敗的人生，凄慘的人生，畫上了一個句號。
他不想承認，自己輸在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手裡。
他更認為，自己輸給了人生，輸給了命運。
他只是，剛好不想活的時候，關青禾出現了，並給了他一個……
死的理由！
噗嗤~
鋒銳的箭頭，被孟雲凡捅入自己的咽喉。
瞬時間，鮮血噴涌，生機急速流逝。
孟雲凡扶着餐桌，癱倒在地上。
他靠着桌腿，睜大着雙目，身體本能的掙扎着。
而在此刻，關青禾突然半蹲了下來。
鳳目輕抬，她望着眼前這位將死之人，妖艷的唇角，緩緩勾起。
“其實，我剛才騙了你。”
“電話那頭，不是你母親的聲音，她早在四年前，就因為思念成疾，病逝了。”
“那是我的人，結合你母親生前的聲音，用變聲器調整的。”
“放心，我很敬重你，找的是專業聲優，聲淚俱下，完全將一個思念兒子到極致的老母親，展現了出來。”
“你看，臨死前，我也算是讓你們母子二人，用另一種方式團聚了不是？”
“嗬~嗬~”
孟雲凡奮力抬手，指着關青禾那張絕美而冷艷的面容，想要說些什麼。
可最終，卻什麼都沒說出來，腦袋一偏，再沒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