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個度吧。”林淵沉聲回道：“與之相關之人，與之親切之人，該殺也就殺了。但那些奉命行事的打手，能給他們一次機會，就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吧。”
“這些話，你敢跟長生說么？”許太初的眸光，變得凜冽了幾分。
“所以，我才來找你商量。”林淵正色道。
“換個角度聊。”許太初動作熟練的彈了彈煙灰，反問道：“如果到時候死的是我們，你覺得白無相和秦承運，會放過其他人么？”
“老蕭，老陸，葉公館，你麾下的關晉中，趙天龍等人，能相安無事的活下來么？”
“老林，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人殘忍，這個道理你都不明白，怎麼混上江南王的？”
作為一名英豪級梟雄，仁慈是最該屏棄的。
因為這種無意義的善良，可能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對於林淵的提醒和建議，許太初很不高興。
他覺得他們兄弟之間，有了分歧，有了隔閡，不能再穿一條褲子了。
林淵微微昂首，吐出一道濃煙，神色迷離道：“我當然知道這些，所以前半生才造了那麼多殺孽。”
“說這些，不是為了給自己積陰德，而是為兒女們爭一些福報。”
“我不希望晚年之後，我用來抱外孫的手，沾滿鮮血，我怕嚇到他。”
“你呢？你怕不怕大孫子嫌棄你手上的血腥味，不跟你親近？”
“……”
許太初像看傻逼一樣看着老夥計，鄙夷道：“照你這麼說，他爹也別抱了，那臭小子殺的人更多，手上的味更濃。”
“所以，你待勸勸長生！”林淵鄭重其事道。
“你什麼時候這麼迷信了？”許太初側了側身子，一副不想跟對方挨太近的姿態。
“越老越慫啊。”老丈人悵然輕嘆。
“滾你大爺，喝酒吧你。”
太初哥翻了個白眼，強行制止了這個話題。
不過，在將酒杯端到嘴邊的時候，他忽然皺着眉頭聞了聞手上的味道，喃喃低語道：“沒什麼味道啊，小孩子真能聞出來？”
“娘的，小時候也沒聞聞老爺子的手腥不腥了，一點印象也沒有。”
回到莊園時，已經是凌晨一點鐘了。
兩個大老爺們喝的東倒西歪，路都走不穩了。
勾肩搭背的走進客廳，一人栽倒一個方向，趴在沙發上就開始呼呼大睡。
小老太聽到聲音，舉着拐杖就沖了出來，可看到親兒子這幅虛弱的模樣後，一時間又心軟了。
張叔以手扶額，上前攙扶着老丈人回房休息。
許長生也裹着睡衣走了出來，掐腰而立：“好事不怕晚，明天再打也來得及。”
“要打也是打你老子，要不是他非揪着我兒子出去喝花酒，我兒子能不第一時間找我請安？”
小老太瞪着呼呼大睡的太初哥，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一旁的生哥頓時就震驚了。
這尼瑪……護犢子這麼狠？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你兒子怕挨揍，到家門口之後又偷偷跑路的吧？
“得，明天一塊打吧，也就您能動手，同時打他們兩個了。”
“換個人來，估計能被倆人揍得親媽都不認識。”
許長生撇了撇嘴，上前攙扶着太初哥回房。
小老太很傲嬌的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拳打天道至尊，腳踢天一強者，這世間之人，也就她一人能做到了。
林老爺子娶了小老太，老林家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將許太初扶到床上，生哥剛準備回房摟着媳婦繼續睡覺，卻被老爹攔了下來。
“聊一根煙的，跟你說點事。”
許太初忽然坐起身子，酒意瞬間消散，眉梢緊鎖着問道：“你殺了那麼多人，手腥不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