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你之前怎麼不說話?”
自稱巴蛇的小東西吐了吐蛇信,“余不煥那個老東西讓我別出聲吶,她也不讓我告訴你們怎麼用我。”
它的尾巴又從袋子的另一側冒了出來,“那條死魚說我要是被打開了,就可以說話啦。”
蛇頭扁扁,吐出的蛇信都是黑色的,說話的聲音又好似三歲孩童,倦元嘉躲到了明菁身後。
巴蛇問游扶泠:“是你把我打開的嗎?”
游扶泠還在猜測丁銜笛和這條蛇的關係,她惦記着自己看不到的丁銜笛前世,也無法追溯那段從前,她哼了一聲,“把你打開你會做什麼?”
“你能變成人嗎?”
“別告訴我你打算對丁銜笛以身相許。”
倦元嘉輕聲對明菁說:“她上半輩子釀醋的吧?丁銜笛怎麼忍得了的?”
明菁用劍柄捅了她一下,“你少碎嘴。”
第76章
“主君,收到來自緬州的消息,我們派出的客卿……”
“下去。”
負責傳訊的道童還未說完,幕簾之中的主君便打斷了她。
道童告退,隱沒在幕簾背後的彈琴身影道:“我就說吧,你派出去的人拿不下那二人的,更何況這次還有倦元嘉和明家那一顆廢棋。”
寬大的袖擺遮住彈琴的手,卻無法遮掩這雙手上泛着的金屬光澤。
如今琉光大陸礦氣發達,萬年前生死人肉白骨的醫修早已絕跡。
丹藥也失去了效用,不少人投身機械飛升派,利用礦氣的精進醫術。
被逐出道院的司寇蕎四肢盡斷,經脈無法恢復如初,一條腿也是機械製成。
本該彈琴的公玉凰坐在另一側。
她的住所在梧州最高處,可以俯瞰整個梧州的城池。
成為主君得到很多,也註定會失去很多。
公玉凰背對着司寇蕎,公玉璀的碎玉落在黑白棋子中間,她點了點碎玉,“是嗎?”
司寇蕎:“你派出去的幾個客卿修為金丹期又如何,游扶泠可是生而金丹,還是煉天宗宗主的高徒。天極道院靈脈本就不同,多年過去,她定然修為高深。”
她的琵琶碎在那夜的劍冢,人也破敗不堪。
副首座沒有給她定罪,飛雪下撐傘的道人把她送出道院自生自滅。
司寇蕎無法自戕,就在她以為會在街頭凍死之時,公玉凰的人找到了她。
罪人可以獲得第二次機會,前提是,她要進入練翅閣。
那是機械飛升派嚮往大道長生的飛升之所,距離梧州萬里,就在九州之首的遙州城中。
司寇蕎在那裡熬過了各種實驗才被送回梧州。
她面容如舊,只是一半軀體都成了機械。
司寇蕎之前還未辟穀,如今也無法品嘗飲酒,礦石成了她的原料。
“修為再高又如何,這條路永遠有人無止境,”漆黑的長發隨着背影搖曳,公玉凰拼着碎玉緩聲道。
公玉璀死不瞑目,她無論如何也要為她報仇,“失去天極道院的庇護,外面可兇險得很。”
司寇蕎彈琴的手在夜幕下泛着銀光,一雙眼眸猩紅如許,輕笑了一聲,“那主君你呢,你也從未離開過這,不知道如今外面是光景吧?”
“我不是還有你么?”
室內暗香浮動,一身華服的公玉凰相貌清絕。
一母同胞的公玉璀只得一分,當年司寇蕎第一眼看公玉凰也失神,也能理解為什麼本應該嫉妒長姐的公玉璀為何如此執着。
這張臉是公玉家把她送上青雲最無懈可擊的理由。
也值得公玉家把公玉凰塑造成神明肉身,獲得更多利益。
司寇蕎:“你願意給我將功補過的機會當然極好。”
“屬下自當為主君分憂。”
琴音渺渺,公玉凰看着破空的長生樹枝,輕笑了一聲,“你不是想殺了游扶泠為你妹妹報仇?這也是你的機會。”
“主君還能調動隱天司荒部的人,想必還留有後手了?”
經歷練翅閣改造司寇蕎可以在這不眠不休彈琴,族中的人經過,只覺主君又在為胞妹逝去痛心。
公玉璀的忌日也是多年前的年節,在此任職的道童都心有餘悸。
那日屍首送上門,多年未曾下榻的主君形似癲狂,若不是族老開了結界,恐怕周圍的百姓都要死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