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低了聲音,“她那體質能一樣嗎?”
“後來也就幾道雷而已。”
明菁低頭,筷子戳進祖今夕給自己的餛飩,“你是不是忘了,天階道侶同生共死,是基於一定修為的。”
“生死感應會有,像游扶泠那日衝進劍冢一般。”
“但她們也不確定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老死。”
明菁性格沉穩,她一直以來得到的都是努力換來的,也習慣了做到滿分,或許也得不到滿分的酬勞。
但她可選擇的太少了。
前路兇險,或許接下來的人生中還有無數生死一瞬,明菁不想另一個人承受不需要承受的痛苦。
但她說不出這樣的話,只是越過倦元嘉的眼神,對祖今夕說:“祖師姐,這是你的隱衷嗎?”
隕月宗最強的是丹修,這些年卦修也算髮展得不錯,上一任宗主丹卦皆修鍊至高境界。
卦無第一,一個人也無法從一個時期的命盤判定終生。
但生死的脈絡還是看得出的。
明菁無意中聽過祖今夕的命盤,“祖師姐,聽長老說,你壽數早就到盡頭了。”
倦元嘉險些被粥噎死,一直和游扶泠在掌心寫字的丁銜笛不由抬眼,“什麼意思?她是死人?”
她又湊到游扶泠耳邊,“你知道什麼是喪屍嗎?”
這樣頗為嚴肅的氣氛她也能滿嘴跑火車,“你有看過喪屍片嗎?”
游扶泠掐了掐她的掌心,滿意地看丁銜笛咬唇才回:“看過,你當我是三歲小孩?”
丁銜笛:“我哪敢。”
她聲音壓得更低,清晨的客棧能聽到無數聲音,她耳力比從前好太多,沒有告訴游扶泠她好像聽到了更遠處的聲音。
“你總是偷偷看我。”
倦元嘉也無心戳穿對面那倆人的調情,她們坐在客棧窗邊,外邊還有隱天司的修士用術法翻新屋檐,有凡人小孩圍在她們身側。
“壽數到頭是什麼意思?算錯了?”
幾個人的眼神都落在祖今夕身上。
長發微卷的丹修皮膚青白,毫無血色。
她捏着長柄瓷勺微微嘆了口氣,“沒有算錯,我年幼時被散修……”
忽然,她在眾多氣味中,聞到了餌人的味道。
祖今夕抬眼,隔着人群,看見了才從樓上走下來的梅池。
她頓了頓,嘴角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散修師父要把我投進丹爐。”
這個流程聽得丁銜笛很耳熟,她的天絕身份似乎也是這樣,渾身是寶,公玉璀還想把她的骨頭拆下來呢。
她問:“普通人也可以煉丹?”
明菁還能面不改色吃早點,倦元嘉手指撥弄她的羽扇,“道院細分各種修士,道院外哪有這麼多規矩,這種歪門邪道並不少見。”
明菁頷首,“我在青州殺過這樣的邪修,他們的背簍里全是骨頭。”
丁銜笛瞪大了眼睛,一張臉驚恐也別有風味。
在場沒人吃這套,游扶泠察覺路過的跑堂小孩多看了丁銜笛兩眼,瞪了回去。
倦元嘉:“你會不知道?你不是遙州出身的?早年凍死的人都能被撿走煲湯呢。”
丁銜笛:……
結合幻境里看到的前世,丁銜笛嚴重懷疑自己是吃了好幾輩子的苦才換得做一次富二代的機會。
可惜也沒多少年,又被打入穿書世界了。
“所以祖師姐你的意思是,你在那時候就死了?”
倦元嘉還是有些困惑,“不應該啊,卦修……”
祖今夕如果是人,恐怕真的死透了。
彼時她年紀尚小,拼盡全力掙脫丹爐,皮也損壞,正好這名散修修鍊邪術,不乏改頭換面,披上人皮。
也是這一年,她在危險中陰差陽錯激活了白鯊的本源傳承,知道心口名字的意義,也清楚了自己的使命。
她從散修的背簍里挑了人皮穿上,最後輾轉去了隕月宗。
人類可惡至極,她要找到她的餌人,翻海去新的世界。
傳承記憶里的新世界不存在弱肉強食,一切和諧相處,白鯊是橋樑。
“確實有這樣的命盤,”游扶泠忽然開口,“我師尊便是。”
她看向祖今夕,“若你怕自己先死在梅池前頭,就督促梅池修鍊,修鍊到至高境界,自然……”
丁銜笛狠狠攥住她的手,“說什麼胡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