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原世界二十六歲的丁銜笛是什麼模樣。
游扶泠又湊近,丁銜笛卻低下了頭,“結局……就是毒發身亡,和小媽還沒好上多久就沒了。”
她幹得出給生父一個解脫的事,也做得出遣散族老的大逆不道,唯獨壽元無法掌控。
游扶泠哼了一聲,“是嗎?怎麼好上的?”
她的身份許娘真實存在,游扶泠難以想象從另一視角展開的糾葛,如果結局註定黃泉永隔,她也會不甘心想要改變。
一旦冒出這樣的念頭,她們就會被永遠困在這裡。
“和現在大差不差,”丁銜笛摸了摸游扶泠的臉,“果然你還是一身白更……嗯,美若天仙。”
後四個字咬了重音,調侃的風格也很丁銜笛。
游扶泠又掐了掐她的臉,“什麼時候毒發身亡?這次又想要背着我去死?”
丁銜笛轉移不了話題,只好回答:“還有小半年吧,不然不會這麼快把家給打散了。”
做翟家大小姐很不容易,丁銜笛摸了摸自己的唇,“有種睡美人被吻醒的恍如隔世感……疼,別掐我。”
“你怎麼成睡美人了?”游扶泠問。
“被女皇吻醒不可以嗎?做皇帝什麼感覺?咱倆輪流給親爹扶靈啊,符合你那晦氣的名字。”
掏心而死也算一種不得好死,游扶泠想來還是心疼t。
她不懂為什麼她們有了前世今生的糾葛,還會物理上的痛徹心扉。
“你不在,我當然把皇位給別人了。”
翟索不像小蒲大人,身上終年縈繞一股葯香。
丁銜笛本人也不喜歡這種藥味,一行人中宛如被丹藥腌透了的是祖今夕,還不是人。
“不做幾年皇帝爽爽嗎?”丁銜笛笑着問,“開個後宮,各種美人什麼的。”
她以為會被游扶泠揪着領子冷嘲熱諷,沒想到對方只是靠在她身上,說了一句淡淡的,幾乎被穿堂風遮掩的,“你不在的世界,太無聊了。”
就像游扶泠剛穿到修真世界,滿目寂寞,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活什麼。
還好丁銜笛來了。
“你這樣……”丁銜笛似乎也啞口無言,游扶泠接過話,“我這樣很軟弱嗎?”
“什麼軟弱……”丁銜笛失笑,“把我的心說軟了你會很得意嗎?”
她抱游扶泠抱得更緊,“對不起,把你一個人留在那。”
“在外面也是,你一個人睡著了。”游扶泠聞着丁銜笛身上的味道,像是腌透了木頭,清遠又沉沉,是這個味道催人睏倦,還是和丁銜笛一起就安心呢?
“還是我學藝不精,公玉凰……”丁銜笛最後的記憶還停在對方的絕學,修鍊到至高無上境界的音修攪動深海,“挺厲害的,要是我的……”
“你不夠厲害?就差把人家殺了。”
翟索的輪椅很舒服,容納兩個人也綽綽有餘,“只是人家背後是大家族,你們點星宗,師尊沒影,大師姐最後才把你叼出來。”
游扶泠很是不滿,“裴飛冰之前就這麼旁觀,明明在劍冢就知道祖今夕的目的了還遮遮掩掩。”
“妖族沒一個好東西。”
她忽然話很多,逗笑了丁銜笛,但丁銜笛笑着笑着就咳嗽,游扶泠怕她咳出血,急忙攏了攏對方的披肩,“你先回屋。”
丁銜笛:“明天老爸出殯,不能回啊。”
她看了眼身邊的棺材,心情也很複雜,“我們在靈堂打啵會不會見鬼啊?”
游扶泠:……
最後先睡着的反而是游扶泠,守靈的下人低頭不敢看。
輪椅滾過,幾乎血洗了自己家族的大小姐抱着父親的妻子離開,去了一間房。
這具身體不比上一世好,多年的毒素侵入肺腑,就算腿瘸了是給別人看的,依然走不了幾步路。
侍女退下,丁銜笛望着床榻上躺着的少女,有些感慨,“她還有這麼嫩的時候啊?”
一邊的蛇鱗囊變成巴蛇,親親熱熱地鑽到丁銜笛眼前:“款款。”
丁銜笛問:“你怎麼來了?”
巴蛇:“大荒曲幻境很難解開的好不好,我是來幫忙的。”
丁銜笛不信她的幫忙。
她早對自己的身份有了隱約的猜測,只是不認為神女墓中的神女是自己。
結合這些虛虛幻幻的夢和從前,她更像是來受苦的。
“你到底打哪裡來的?”
室內點着白燭,整個翟府一片縞素,家主還有閑心玩小媽的頭髮。
“我就是從你墳墓出來的……哦,不是,是小魚的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