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為了彰顯無情,游扶泠還拿點燃的木柴戳向身邊這位裝嫩的道侶,“誕下一女?女呢?”
“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有的,蛇生蛋哪有隻生一個的。”
柴火還未碰到人,身旁的面容稚嫩的女修就浮誇地撩起袍角喊救命。
游扶泠面無表情,默默用術法點燃了丁銜笛的袖擺。
這下真成烤蛋了。
“抬棺的!你也太狠了吧!點真火!”
丁銜笛面前模糊不清,觸感放大無數倍,破罐子破摔似的把自己摔到游扶泠身上。
“一個病弱一個眼瞎,你說咱倆淪落成什麼樣都般配。”
游扶泠一個滾字還未吐出,撲在她身上的人抱着她真滾了兩圈。
散發著白光的法器宛如倒扣的碗落下,丁銜笛還有空笑:“你宗門不是道門嗎,怎麼還有佛門中人?這不是法海的缽嗎?”
游扶泠全靠一腔冷血才沒被逗笑。
她哼了一聲,宣香榧送的九星鏡飛起,照出無數隱於暗處的身影。
這夥人顯然是聯手擊殺,想先把最難搞的人殺了,或許還能博個出路。
“她身邊的不是個小孩子么?長得恁快!”
“不好!那是她道侶!什麼孩子。”
“她道侶不是死了嗎?”
“不是女兒嗎?”
丁銜笛:“這一幕錄下來應該有很多人覺得煉天宗不過如此吧?”
“太丟人了,阿扇。”
游扶泠:“廢話那麼多,早點出陣,你瞎了眼還想拖幾時,不是還有事要做么?”
黑暗中的丁銜笛身影變幻,人身又蛇身。
狂風襲來,篝火熄滅,金蟒的身軀在黑夜若隱若現,圈出一塊安全地給游扶泠的同時,長劍分出無數幻影,與劍修廝殺。
一夜過去,吃太飽的梅池還在做夢。
不用睡覺的練何夕看了無數本道童送來的遙州話本,並處理了好幾個企圖暗殺季町的煉天宗門人。
季町不過幾個時辰未看,靈山幻陣只剩下七人了。
議事堂氣氛緊張,躺着的屍體無法溯源,即便季町心知肚明,也知道不應在這時揭穿。
大宗便是如此,時局混亂依然要爭權奪勢。
或許師尊就是不堪其擾,才選擇離開。
當年師尊一句話,她就為了這個目標奮鬥不竭,現今卻有些茫然。
大宗還不如小門派,師尊門下幾個親傳弟子,大家住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多好。
即便心生妄念,也不必遠走天涯,魂燈俱滅,消失得無影無蹤。
煉天宗是師尊留給她最後的東西,季町無論如何都要到手。
她默不作聲,滿堂寂靜,還是副宗主咳了一聲,看向一身與季涉竹如出一轍的外袍的劍修,“季町,你的師妹甚是驍勇……我看勝負已經揭曉了。”
季町在道院為人和善,很好說話,很多人想起她,總難憶起面容,只覺得這人不錯。
“副宗主這是什麼意思?”季町問。
議事堂本該皆是煉天宗人,但梅池和練何夕一左一右站在季町身邊,像是這些人都會對季町下手一般。
地上躺着的屍體證明了此地確實危機四伏。
若是游扶泠不趕到,恐怕她今生都見不着大師姐了。
“我的意思……”
這場面太難堪,不參與宗主競爭的副宗主閑雲野鶴慣了,心裡罵了好幾句季涉竹混賬。
她總覺得以季涉竹當年獲得機緣的潑天運勢,不至於死在外頭,但魂燈都滅了,人生還毫無可能。
煉天t宗甚至給練翅閣去信一封,詢問過他們有沒有見過宗主,都沒有音信。
“靈山幻陣並非無法中斷的。”
副宗主年事已高,當年是季涉竹的師叔,如今老臉通紅,借咳嗽掩飾尷尬,眼神掃過半夜來求饒的峰主,示意他們自己說。
昨日還趾高氣揚的峰主們紛紛咳嗽,站在季町身邊的梅池翻了個白眼,大聲問練何夕,“阿祖,人老糊塗了很容易咳嗽嗎?”
又是一陣寂靜。
練何夕嗯了一聲。
“季町,你與游扶泠是一脈同源的師姐妹,靈山幻陣同脈可聯絡,你讓她收手吧,我們會中斷幻陣的。”
“是啊,我們幾個拼了命也會中斷的,你讓她別為難我的徒兒。”
煉天宗是萬年大宗,初代宗主乃是雨山道人桑嬋的弟子封寧。
季町小的時候師尊同她提起萬年前的故事,提起宗主像是提一個後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