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二少需要我識什麼好歹?難道剛才蔣二少把許先生叫走,是故意的,為了讓我脫困?”
“別自作多情。”蔣承昀面無表情地看着前方的夜路,“要是知道會壞了舅舅的好事,我一定不在今天過來。”
“那就是我運氣好而已,我又需要識什麼好歹呢?”宋知心也不會自戀地以為蔣承昀會為了她專程跑過來,還特地把許民達支走。畢竟她現在是死是活,是圓是扁,和他蔣二少都沒什麼關係。
蔣承昀一腳踩了剎車:“滾下去。”
宋知心直接打開了車門。
雖然是夏季,可是山上的夜風到底有些冷,她剛下去就被吹得一哆嗦。
胸口那股子悶脹被吹得更加猛烈的發酵,哽得她心口酸疼。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年到底犯了什麼水逆,惹了哪路神仙,怎麼這麼倒霉。
蔣承昀絕塵而去,臉色沉到發寒。
他就是閑的。一聽說她被帶來了這裡,就立刻往過趕,路上緊鑼密鼓地安排冬省那邊,支走了許民達,把她從狼爪下名正言順地解救出來。
結果呢?一句感謝沒撈到,還他媽差點被人吐一身。
明明早就知道她是個沒心肝的東西,他也不知道自己上趕着幹什麼。
車廂內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橙香,是她身上的味道。蔣承昀聞了不爽,將車窗降下來,想讓這味道完全散去。
呼嘯的山風吹入,捲動着兩邊的樹木,像是豺狼的怒號。前方影影綽綽的樹影搖擺着,像是躁動的鬼影。
這裡離山下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而宋知心最怕黑。
記得以前有一次,家裡大人們都出去了,忽然停電了,宋大小姐嚇得屋裡哇啦大叫,哭得嗓子都啞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哄,手足無措。最後還是學着媽媽平時哄她那樣,把她抱進了懷裡。
她像是找到了依附,抱着他的脖子哭得撕心裂肺,平日里的蠻橫驕矜一分不見,只有可憐與無助。
他的心裡也酸酸漲漲,當時只是想,只要她別哭了,他做什麼都願意。
最後他給她講了一夜童話故事,第二天嗓子和她一起啞了。
蔣承昀看向了自己握着方向盤的手。
那次她哭累了睡著了,卻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整整一夜。而他一動不動,任由她拉着。
小姑娘的手又嫩又軟,他反握住,在床頭燈中打量着滿臉淚痕卻依然嬌憨漂亮得不得了的小姑娘,心軟得不得了。
等蔣承昀從回憶中抽離出來,他已經掉頭回去,再次停在了宋知心面前。
車燈照耀下的人,再也不是當初的小姑娘。她似乎也不再怕黑,一個人在漆黑的山上走了一段,一滴淚都沒有掉。
她變了,他卻沒變。
面對她,他總會有些該死的心軟。
“上來。”
重逢後的這幾次見面,宋知心也已經習慣了他的喜怒無常。她本着不多說不多問老老實實照辦就可以少吃苦的原則,再次坐上了副駕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現在的蔣承昀,神情和語調都比剛才緩和了一些。
真是喜怒無常蔣二少,難怪南城那些二世祖們都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