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心在快要被撕裂的劇痛中,陷入了一段混亂無比的夢境。
一會兒,是一群人圍着她,他們手裡全都拿着又粗又長的針頭。她嚇壞了卻無處可逃,驚恐地看着那一個個長長的針頭逼近。
一會兒,是陳焱的臉。她這幾年經常生理痛,有時候吃了止痛藥都不能完全見效。陳焱想盡了一切辦法,又是暖熱帖又是紅糖水又是學按摩,快把自己整成半個女性專家了。
一會兒,是小時候,她吃壞了東西,疼得在床上打滾兒,她喊周承昀。然後她被送到了醫院,周承昀陪着她住院,每天清粥小菜吃得她想吐,他排兩個小時的隊,給她去買她喜歡的三泉包子。
夢中一片光怪陸離,各種影像人臉紛亂地浮現,幾乎要漲破她的大腦。
恍惚間,她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是周承昀的。好像和小時候不太一樣了,可是她知道是他,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她不會認錯的。
她扣着他的手,想讓他幫一幫她,讓她不要這麼痛苦了。
可是他並沒有給她帶來熟悉的她想要的安撫,她彷彿失去了最後一塊兒浮木,墜入了無盡的深淵中。
蔣承昀站在醫院大樓外,指間夾着支煙。
落了雨,淅淅瀝瀝的,夜風裹着水汽,帶來夏夜的濕潮。
醫院是個永遠都人來人往的地方,即便半夜也不消停。蔣承昀心情不虞,更不喜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打量。
他冷漠地對視回去,偷窺者收回視線,撇了撇嘴,像是看見了瘋子。
低頭碾煙的時候,他看見了自己身上的睡袍。
怔愣一瞬,而後他自己樂了。
難怪都拿那種眼神看他,他就穿着這玩意出來。
他着急又有什麼用,人家需要的不是他。
陳焱,蔣承昀在心中念着這個名字,眸底一陣冰涼沉寂。
上了車,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那邊很快接起,即便是半夜,聲音也是清醒又恭敬的:“二少。”
“那個陳焱……”蔣承昀修長的手指輕輕點着方向盤,吩咐了幾句話。
那邊的人沒有任何質疑:“是,我們馬上去辦。”
這個電話結束還沒一分鐘,就有了來電。
看着屏幕上顯示的人名,他英挺的眉峰及不可見的一皺。
等來電鈴聲快結束的時候,他才接了起來,不冷不熱地叫了聲:“媽。”
“在醫院忙着呢?”
蔣承昀不答反問:“什麼事?”
“就是關心關心我兒子,想問問什麼人能讓我兒子大半夜着急忙慌地抱着去醫院。”
“怎麼,王澳彙報的時候,沒把人給您一塊兒講講?”
聽着他這桀驁不馴的語氣,那邊的人深吸一口氣,彷彿在強忍怒氣:“兒子,你玩可以,但是你不許來真的,聽見沒有?你要娶的人是華璇,等華璇回來後,你就收斂起來,好好和她在一起,知道了嗎?”
“您的意思是,只要她不回來,我就不用收斂?”
他問話的語氣耐心又認真,但是在對方聽來,就是十足的挑釁了。
“蔣承昀,你要幹什麼?你不許亂來!華璇是你的救命恩人,當初她為了你,差點……”
“可以了,我知道,您說了夠一萬遍了。”蔣承昀打斷她,“還有別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