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心察覺到了宋蔚德的心灰意冷,急忙道:“爸,您別胡思亂想,也別做傻事,我真的不能再失去您了。”
徐曼也說:“是啊姐夫,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咱們就向後看。就算……就算現在把你的肝取出來,它也回不到原來的身體里去了。”
宋蔚德哪兒敢向後看。
向後看,就是他和女兒被戳脊梁骨,他女兒和許民達綁在一起,背負無數惡語罵名。
向後看,才是真的絕望。
宋蔚德累極了,他從來沒有這麼心灰意冷過。
這個世道怎麼就這麼難呢?
“你們出去吧。”他無力地擺了擺手。
“爸爸……”
徐曼輕輕拽住宋知心,朝她搖了搖頭。
“不會有事的。”徐曼在宋知心耳邊說,“你讓姐夫冷靜一下。”
裡邊有護工,外邊有保鏢, 的確不會出事。
宋知心出了病房,坐在門口的椅子上,一眨不眨地盯着病房裡。
徐曼長舒一口氣,說話的聲音總算大了一點:“知心,你還是得好好勸勸你爸爸,讓他想開點。”
“我知道。”
徐曼又問:“你沒和許民達吵架吧?”
“沒有。”
“這就好,知心,你得懂事點,別和你爸爸一樣鑽了牛角尖。”徐曼說,“你管這個肝到底是怎麼來的呢?反正現在它在你爸爸身體里,讓你爸爸好好活着,這對你來說就對了,是不是?”
宋知心看向她:“小姨,您是這麼覺得的?”
“本來就是啊。”徐曼振振有詞,“要不是許先生,你爸爸現在還痛得要死要活,在你心裡,是你爸爸重要,還是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重要?說的更直白一點,陌生人的死活和你有什麼關係?就算他真的像別人說的那樣,被活體取了器官,那也是他自己倒霉,怨不得別人。”
這個世界弱肉強食,徐曼早就看明白了。
有錢財勢力,能站在金字塔頂端,那就能掌握生殺予奪大權。
所以她力倡宋知心嫁給許民達。年齡算什麼,流言蜚語算什麼,身後名算什麼,活着的時候舒坦了才是最重要的。
徐曼手機上來了條短信,是一位太太約她去spa。
自打那些太太們知道她的外甥女即將嫁給許民達後,那些人就對她熱絡了不少,徐曼結識了不少她以前夠都夠不到的夫人太太們。
回復了一句“馬上就到”,徐曼把包往肩上挎了挎:“知心,我還有點正事要忙,先走了,你好好看着你爸爸,有事給我打電話。”
徐曼急匆匆走了,高跟鞋敲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小姨這段時間露面不多,但是每一次見她,宋知心都能發現她更加容光煥發了一點。
神采飛揚,是一種由內而外流露出來的精神氣,可見日子過得舒心順意,再也沒有了以前的愁態,人都看着年輕了不少。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好像是從今年開始的。
更具體的時間,宋知心懶得再想了。
走廊一側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宋知心似有所感,看了過去,和陳焱四目相對。
陳焱像是被她的目光釘在了原地,不再動了。
他看見了病房門口守着的幾個高大的保鏢,不禁吞了吞口水。
腦子裡想起了宋知心曾經說過的話——不要再給她添麻煩了。
陳焱慢慢後退了幾步。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這裡是幹嘛來了,就是聽說她出事了之後,想來看看,安慰安慰她。但其實,安慰對她來說沒有任何作用。
能幫她解決問題才是當務之急,可是他又能做什麼呢?
外邊傳得沸沸揚揚,許民達為了她草菅人命,她被戲稱紅顏禍水,都和古代那些妖姬相提並論了,他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嗎?
“叮咚”一聲,身側的電梯門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