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笑顏極力遏制住身體發顫的幅度,死咬着牙關,緊繃著臉,抬手使勁用手背來回的蹭自己的嘴唇。
彷彿剛剛被盛凌景沾染過的嘴巴不幹凈了一樣。
她心裡那點在危急關頭被盛凌景及時救場激發出來的依靠,在醫院醒來內心自然而然對盛凌景待見的轉變,這些內心戲微弱的還未發出亮光,就已經完全泯滅在了這番話里。
呵,只不過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被眾心捧月嬌慣着活了這麼多年,她以為那些女生露出真面目對她進行人身攻擊的辱罵,已經夠讓人心裡不舒服,殊不知這僅僅只是小兒科。
捏住別人的痛腳,用隨意的態度不帶一個髒字的輕蔑,這才是自尊被直接按在地上摩擦。
紀笑顏第一次感官上直觀遭受到被言語力量的踐踏。
她在心裡自嘲,嘲笑自己跟魔鬼做交易,結果卻天真的認為魔鬼是並肩作戰的夥伴。
嫣紅一片的唇緊抿,唇周已經被弄花的口紅暈染,她卻還在雙手輪流來回擦拭,隱忍着情緒,動作機械。
“夠了。”盛凌景不悅紀笑顏這般反應,心中煩躁,“你這幅樣子演哪一出迫不得已?你別忘了,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出事以後你本該一無所有,現在還能出席上流圈私人場合,穿戴名貴,哪樣不是我給的?”
聲音帶着隱隱的怒火冷不丁咆哮而出,紀笑顏頓住動作,被嚇的身體猛然一顫。
她瞥見自己穿着盛凌景留落在醫院的大衣外套,脖子上是那條刷盛凌景的卡買的昂貴項鏈。
縱使心中太多不服,事實好像確實如他所說。
以紀笑顏的脾氣,她恨不得此刻開車門甩手而去,可她又能去哪呢?
她一走了之,紀氏該怎麼辦呢?她還發誓要還紀君清白的。
強烈的無力感瞬間籠罩着她。
看見這女人如同受驚的小兔子,躬着身子環抱住雙腿蜷縮在後座角落,沒來由心軟了幾分。
他輕咳一聲,語調平緩下來,“只要你以後乖乖配合好好聽話....”
盛凌景無意識抬手想摸摸紀笑顏的頭,紀笑顏感覺到有陰影壓過來立馬往後瑟縮,下意識扭臉看過來的神情敵對又倔強。
盛凌景最終收回空中的手,屈起手指往前座敲了敲,車子立馬在路邊一個巷子口停靠了下來。
遠離了車流聲,車子里安靜的就連流轉的空氣似乎都有了聲音,能隱約的聽到石林對着傳喚器報出一個地址,“新北大道,西南方向五十米。”
石林聲音是悶悶的傳到耳朵里的,紀笑顏這才注意到駕駛室與後座之間隔斷的擋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升起來了。
她不知道剛剛發生的那一幕,除了她和盛凌景,是否在別人面前還能依靠這隔斷的屏障保存她僅有的一點體面。
不過這也不重要了,她現在已經沒所謂再去在乎這些。
她的體面其實早就已經在紀君被陷害鋃鐺入獄的那一天,一併給埋葬進了那些小黑屋子裡。
沉默了幾分鐘後,車門的玻璃上傳來輕微的兩下叩響,盛凌景這才終於有了動作,伸手按開了車門的鎖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