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盛凌景眸色幽深，倏忽自嘲一笑。
他早就猜到了她的想法，給投票權她手裡，看她是否會為了報私仇急功近利，不顧其他。
果然，紀笑顏還是那個紀笑顏。
看她拚命維護林伯的模樣，有一瞬間還真的以為她有改變。
盛凌景想到了什麼，給石林發去消息，“兩分鐘之內，查到林伯與紀家相關一切的書面實名簽證。”
同時薛懷陽錯愕地看向了盛凌景，極大程度壓低了聲線：“如果我沒記錯，你這邊應該是三號吧......？”
“額還是說，你沒有和紀小姐提起這個事情？”
盛凌景剛吃了葯，狀態本來在慢慢迴轉，但此時卻由於禁攥的拳頭和沉悶不平的氣息，臉色甚至比剛剛還要白。
“嘶。”薛懷陽看此時情況不對的樣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憋半天憋出一句：“你忍忍，不要動怒牽動傷口氣死了。”
盛凌景飛了記眼刀，暗示道：“回上京有段時間了，等空閑也該去拜訪一下齊叔叔。”
薛懷陽跳了跳眼皮，在嘴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表示閉嘴了。
“都說細節決定成敗，方案內容各有千秋，不過七號方案所做的文件頁眉很有特色，而且別出心裁，使得文檔整體看起來更加整潔乾淨，在我看來，這份細節很值得加分。”
紀笑顏輕柔的語調在話筒里放大，一雙瑩潤的眼睛才緩緩看向徐維勛。
頁眉的格式是她當初大學里寫論文，徐維勛手把手教她的。
徐維勛習慣將頁眉縮減百分之十的比例，確實整頁格式好看一些，不會被人在意而且不仔細看不出來，說是他獨特防盜的小巧思。
她要讓徐維勛知道，她認出來了他的方案。
就是故意放水給他投票的，讓徐維勛承她的恩，以為她紀笑顏還是那個對他死心塌地的傻瓜好騙的大小姐，也徹底打破對她的懷疑。
徐維勛頓時喜出過忘，紀笑顏本就明媚的眼睛在聚光燈的照射下濕漉漉的，即使這不符合她平時的氣質，但也顯得萬分柔情，看的徐維勛心底一顫。
但很快又恢復了神智。
“果不其然是個自大好騙的戀愛腦，這麼多年了依舊如此，我還以為經過前面的打擊讓她忽然進化了呢，原來也不過是騙過外人的噱頭罷了。”
石林回的信息很快，盛凌景打開傳過來的文件夾迅速瀏覽，在林伯為數不多的簽字署名文件上看到了林伯在信託公司為紀笑顏保管紀家祖宅是第二委託人的簽名。
可見紀君很周全，找了可以信任的林伯簽字，萬一有第一委託人無法辦理取保流程的情況下還有第二順位。
盛凌景握住手機的手指用力的發白了幾分。
呵，原來這就是她為什麼能在意林伯的原因。
主持人隨便寒暄幾句，接下來的主場留給紀笑顏。
就在紀笑顏拿出投票器舉在“7”的投票箱上方，絢爛的聚光燈晃過她的眼睛，她微微眯了眯眼往台下一掃，正好對上盛凌景那張臉。
臉還是冷冷的，不近人情的板着，只是莫名的，她隔着濃霧般的層層燈光真切看到了盛凌景眼神裡帶的幾分失望。
紀笑顏微微一愣，手上一顫，又把票縮回來了。
這樣的失望，她看過。
在紀氏事發後，鋪天蓋地的媒體報道，各種採訪都有，紀笑顏想避開也會被碎片化的短視頻推送，那些對紀氏信任的民眾，眼睛里也是同樣的失望神情。
“我真傻。”
紀笑顏在心中暗罵自己，這一刻，她終於回過神來了。
如果這次因為自己故意布局而讓徐維勛成為這個項目的最大贏家，那她間接害的不就是那些不平等對待的工人了么？
可就在剛才，紀笑顏卻差點被沖昏頭腦。
她報仇除了讓仇者痛，初衷不就是想讓紀氏洗刷冤屈，重新獲得民眾的信任嗎？
自己這麼做，和當初徐維勛用紀氏藥品陷害百姓有什麼區別？
那些畫面至今都還歷歷在目，紀笑顏輕咬着唇，指尖微微顫抖。
所有人都在等着紀笑顏的最後決定。
這會最懵逼的就屬主持人了，剛才紀笑顏還很確定要投誰，怎麼現在又愣住了？
“怎麼了？”主持人不得不站出來主持大局了。
而就在這時——
“嗡！”
偌大的會議廳突然陷入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