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我的夫君,是個英雄,為何你們……
封越感覺魏曉楓很不對勁,一路回京沒有一點喜悅,面無表情的像個木頭人。
他無比心焦地飄浮在空中看着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幹着急。
回到京中,魏家的人因着他是皇命接回來的廣陵王遺孀,豪華的馬車停在城門口迎接,但魏曉楓並沒有回魏家,而是讓他們安排了間客棧住下,等待皇帝召見。
當年,封越大勢已去,想着他嫁進王府盡受了白眼和委屈,也從未與他圓房,實在無辜,憑着良心封越寫了一封和離書,要放他離去。
他外祖是江南首富,就算他在魏家不得寵,回了外祖家也是一輩子穿金戴銀安穩過完此生的。
誰知他外祖家的人把他接到半路,他自個兒偷着跑了回來,撕了合離書要隨他流放北川,只是怕他這個殘廢沒人照顧。
可他又哪裡照顧過人?連蔥和蒜都認不清的小少爺,偷摸哭了一路也不肯回去。
一天夜裡,封越因着傷口感染,燒得昏迷不醒。魏曉楓實在無法,跪在那些押解的官差面前,一邊哭一邊磕頭,求他們找個大夫給他看看傷口。
那時他模樣還算漂亮,見他哭得利花帶雨便起了邪念,睡到半夜,幾個沒良心的官差騙說要帶他去鎮里找大夫,將他帶到一處矮坡下想要玷污他,為了保全清白曉楓用發簪在自己的臉上整整劃了二十下。
封越醒來時,見他頭髮披散,衣裳凌亂,那張原本白凈漂亮的臉血痕交錯,他向他奔來,一隻手緊緊拉着大夫,眼睛亮澄澄的帶着明媚的笑:“阿越!阿越,大夫過來了!你有救了!”
從小被嬌養的小哥兒最怕疼了……他無法想像曉楓是怎樣的絕望才一次又一次劃下去的。
他恨,卻又毫無辦法,那恨一日又一日鬱結於心,叫他的心口日夜絞痛,蝕骨入髓。
*
夜間,客棧的卧房裡,只剩魏曉楓一個人時,他稍微有了點活人的氣息。
但他也只是抱着封越的骨灰盒子,一個人自言自語。
“夫君,我帶你回京了,也算是魂歸故里,落葉歸根吧?”
“我以前是個膽小鬼,什麼都不敢,受了委屈也只會躲起來偷偷哭,可是我以後不會了,因為我已經沒有了害怕失去的東西。”
“等我見了那個昏君,我定要幫你問問他,為了這個皇位,將昔日唯一真心待他的弟弟斬去雙足流放北川,心中可有一絲愧疚?!”
“就算不能傷他一根毛髮,我也要叫他午夜夢回時時想起自己曾做過的惡行!阿越那樣痛苦不甘的死在了北川,他憑什麼穩坐阿越替他打下的江山,餘生享無盡尊榮?!我恨他!”
他聲音嘶啞字字泣血,雙眼猩紅,千里迢迢回到京都,竟是帶着一顆赴死的心。
封越哽咽道:“你怎麼那麽傻?我也恨他,哪怕再噁心也寫下那封書信,是我唯一能為你求來的一線生機,我只想你好好活下去!”
可他什麼也聽不到,也感受不到他一直還守在他的身邊。
封越守着他,直至他睡去,連夢裡都在哭,秀長的眉緊鎖,那淚水跟下雨似的,很快沾濕了枕巾。
他突然又想起新婚後回門那天,曉楓的母親擦着眼淚哭訴着:“我這哥兒性子怯懦懵懂,但待人卻誠摯無邪,是我沒用,讓他在魏家受了很多委屈,但求廣陵王垂憐,在王府能待他好一些。”
封越滿眼輕蔑,只道了句:“你們娘兩怪不得在魏家不受待見,回門之日也哭哭啼啼,叫人好生厭煩!”
憶起這段,封越就連搧了自己幾個耳光,靈體只覺悔恨酸楚,卻沒有眼淚與痛感。
魏曉楓在客棧住了三日,終於被皇帝召見。
封越跟他進了宮,在玉華殿里見到了十年未見的兄長。
他瞪大着猩紅的雙眼盯着封驍,靈體不斷朝他撲咬,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封驍只覺一陣陰氣襲面,僅是皺了下眉,今日他一身綉金龍袍,頭戴金冠,華貴威嚴無雙,冷眼睥睨着殿下跪着的夫郎,見他戴着面紗,不由問了句:“為何以紗掩面?”
魏曉楓跪得筆挺,做揖回道:“賤民容貌盡毀,醜陋不堪,恐衝撞了皇上。”
曾京中傳聞這魏家五哥兒生性膽小怯懦,被廣陵王厭棄,今日得見,竟不似傳聞中的那般,雖衣着粗糙樸素,卻有着如勁松般的風骨不卑不亢,聲音清亮昂揚。
他這模樣,連封越也看呆了,靈體飄回了他的身邊,那份情與思念又更甚了幾分。
“十年了……”封驍神情有片刻恍惚,靜默了許久又長長舒了口氣,“念在你對廣陵王一片赤誠之心,這份情誼天地也要為之動容,說吧,你想要什麼賞賜?”
魏曉楓額頭往面地重重一磕,聲音高揚道:“賤民懇求皇上令宗人府與刑部重新徹查當年廣陵王謀反一案!我夫君少年將才,為守衛大元河山瀝膽披肝,對皇上更是忠貫日月,絕無二心,怎麼可能一夜之間說反就反?!請皇上徹查廣陵王謀反冤案,還我夫君一個清白!”
封驍整張臉開始扭曲猙獰,目?欲裂。
“此案早已了結記錄皇室檔案史冊,豈容你在此胡言亂語?朕是念你十年忠貞不渝,此性難得,若再敢殿前亂言,你便滾回北川,永不召回!”
魏曉楓匍匐在地,身形顫顫巍巍,彷彿之前激昂的請求是所有人的幻覺。
殿上一片死寂,侍奉的宦官們連喘氣都不敢用力。
封越心疼不己,想要拉他離開,卻是徒勞,“你個傻子,我是不是冤枉的,只有封驍最是清楚,你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