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面對你們的欺騙,皆會被抹殺……
一萬兵馬去抵陳家軍的幾萬兵馬, 無疑是以卵擊石。
封朝心中悲憤不己,這麼多年的父子,除了利用便再無其它,臨到最後, 也只是用盡他最後一點利用價值, 再將他推向死路。
可是他別無選擇, 只得領了命, 準備帶兵前往抵禦。
皇帝這麼做還有一個原由, 他一直在懷疑自己, 懷疑周家軍還有餘黨,若他此行前去禦敵, 為了活命, 不得不利用周家軍餘下的勢力。
如此一來, 一石二鳥, 如果他想活,必定會全力與陳家軍斡旋到底,兩敗俱傷, 替新帝將前路絆腳石全都剷平。
可皇帝卻失策了, 老大和老三看起來水火不融,實則已經達成合作關係。
這麼多年來, 皇帝費盡心機捧老三,貶老二, 扶持老大, 為了就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讓老二免於權利鬥爭,在無母族依靠的前提下,還能安然長大, 並以謫子的身份穩坐皇子之位。
這一手棋,他觀了全局現在開始收網,卻忽略了小小的棋子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不會再按他的步調走向結局。
兵臨城下,老百姓到現在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城中開始戒備森嚴,城門緊閉,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小道消息開始在坊間流傳,說什麼的都有。
只見浩蕩的隊伍帶着一萬多兵馬出了城去,為首的聽說是皇室謫長子封朝。
出城兩個時辰前,天還未亮。
封朝匆匆回了一趟王府,瑩兒已經睡下,褚靈嶠不安的在卧室內來回踱着步子,直到門應聲推開,夜風裹挾着冰雪的氣息迎面撲來,封朝披星戴月,兩鬢還染着白霜,一身銀白色的鎧甲,腰間佩着長劍從容不迫的朝他走來。
褚靈嶠心臟緊了下,迎了上去:“朝兒!我陪你一起去,我懂醫術,從前在邊境也有過軍醫的經驗,你……你別丟下我和瑩兒。”
所有人都知道,此去九死一生,幾乎沒有勝算,皇帝分明是想送他去死!
封朝關上門,拉過褚靈嶠回了簾後,拉着他在小案前坐下,從炭火上取了熱水沏了兩杯茶。
“先喝茶。”
“我現在哪還有什麼心情喝茶?!”褚靈嶠心急如焚,“現在如果跑的話,還有時間!而不是坐在這裡喝茶。”
封朝失笑:“褚大醫別慌呀。”
褚靈嶠一陣無語:“你給我個不慌的理由?反正,你如果……瑩兒我就交給別人,你也別說我不配當一個父親,碧落黃泉,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這番話有幾分威脅也有幾分賭氣,但更多的是認真。
封朝無奈輕嘆了口氣,安撫着他:“我不會有事。”
“你怎麼確定,這可是上戰場殺敵,對面是陳家軍!是整個大元最勇猛的兵隊!!”
“我知道,但領兵的人是封越,我跟三弟其實早就已經聯手了。”
褚靈嶠這才想起那日被太子的人攔截,冒出的那人,不像是朝兒的手下,或許是廣陵王?
“原來如此!”褚靈嶠晃然大悟。
封朝笑着點了下頭:“現在你知道了吧?這裡有一處密室,我等會兒告訴你,如果太子和皇帝的人前來,你就帶着瑩兒躲進密室,密室里有足夠的水和乾糧,等我回來找你們。”
褚靈嶠仔細想了一想,覺得不對勁兒:“皇帝派出一萬兵馬,估計是最不頂事的,他是想派你去打消耗戰,精銳還在後邊?”
封朝:“沒錯,御林軍所轄衛所有四十多處,他們可以趁我這一萬多兵馬牽制一陣陳家軍,加上東廠能馬上調動近六萬兵馬!而後續還源源不斷有十多萬的備用兵,足矣與陳家軍抗衡!”
“不對……”褚靈嶠猛地想起,“皇帝沒幾日好活了!”
“你說得對,這一場兵不刃血,便看我們如何拿下全勝的戰。”
說到這城褚靈嶠才稍微放下心來,但總歸是一場腥風血雨,不可能沒有受傷不會死人,還是極擔心的。
“你保重好自己,危險的事情讓別人去做吧。”
封朝又笑了:“好了,我得出城去了。”
“要見一見瑩兒嗎?”
封朝眸光失落又帶着幾分思念:“不了,吵醒她不好,讓她好好睡,反正我這個爹爹也沒有經常陪着她。”
“可你畢竟是瑩兒的爹爹,她很想你的,我怕會牽累你,不讓她認你,她那段時間偷偷躲起來哭了好久。”
封朝眼眸漸漸泛紅,“嗯,等一切都結束了,我就真的當個閑王,陪褚大醫和瑩兒懸壺濟世,走遍這萬里河山。”
“我等你。”
迎上褚靈嶠堅毅的眼神,封朝這顆飄零的心有了歸屬,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便有了新的意義。
封朝轉身大步離開了,沒有回頭。
他怕一回頭,看到褚大夫濕潤的雙眸,滿是擔憂與憐愛的看着他,便再也走不動路了。
褚靈嶠等啊等,他一直沒敢給過他一個肯定的未來與承諾。
這一次,他不想再讓褚大夫等了。
*
出城迎戰之前,封越悄悄扮成侍衛與封朝在密室見了一面。
封朝是沒有任何勝算的,那些士兵也知道這無疑是送死,但是現在有條生路擺在眼前,那便是演一出全軍覆沒的戲碼,不過這戲不能一天演完,一萬兵馬,總得死上幾天。
等死光了,拖到皇帝突然薨逝的消息傳來,大伙兒都能活。
於是城外,戰了幾天幾夜,封朝的名聲一路傳到了皇宮。
滿朝文武百官暗中讚歎:“將才啊!一萬多兵馬,能抗這麼久而不潰。”
“劉大人,你怎麼看?”
劉文雍扶須點頭:“慢慢看。”好戲才剛上演,豈能着急?
早上皇帝容光煥發去上了早朝,大太監徐保寶還誇讚道:“那褚靈嶠不愧是當今第一名號的神醫,不過給皇上吃了幾副藥劑,如今皇上已然痊癒,精氣神更勝從前!”
皇帝讚許的點點頭:“可惜了,此人閑雲野鶴,不願為朕所用。”
誰知當晚,皇帝突然七竅流血,雙腿一蹬,一頭栽倒在地了無生氣。
匆匆叫來太醫診治,一個個誠惶誠恐,顫顫巍巍道:“皇上,薨了!”
徐保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前一刻皇上還好好的,能吃能睡能跳,怎麼會……
太子聞訊趕來,確定皇帝沒了氣息後,悔恨的淚水淌了一臉,但於濟於事。
“太子殿下,節哀。”徐保寶‘撲通’一跪,也是哭得老淚縱橫。
封驍很快鎮定下來,擦了臉上的淚水,說道:“如今緊要關頭,父皇的死訊必然給將士們沉重一擊,喪事延後,先一起抵禦外敵,將佞臣賊子拿下,才是重中之重!”
蕭玄毅第一時間得到消息,便將密函送出了宮去。
待到第六日,守城的校尉讓信官往宮中送來了一封大皇子封朝戰死的信。
大皇子一死,也預示着周家軍真正意義上的消亡,從此世間再無周家軍!
封驍坐在那龍椅上,一遍遍看着信,嘴角抑制不住上揚。
“蕭統領,本宮任你為驃騎將軍,統領六萬御林軍出城迎戰!”
“下臣,領命。”
蕭玄毅看着坐在龍椅上的宵小,心中冷笑,他先前效忠皇帝,縱然皇帝無情無義,但也算是有勇有謀。
如今這位太子,死在臨頭竟一絲也未察覺。
他怎會認為,他蕭玄毅會效忠於一個草包?那既然要效忠皇家,只要是姓封的坐上那龍椅,為何不是封朝,又為何不能是封越?
封驍近日睡得總不安穩,他在噩夢中醒來,發現宮殿外火光如白晝,將一片天地都照得通亮。
“來人!來人啊!!”
封驍叫了許久,也未有人進來,他怒斥了聲:“是死絕了么?一群怠慢的奴才!”
他披了衣裳起榻,擰着眉沒好氣的推開門,走出大殿。
當看到眼前的一幕時,他還恍然在夢中。
只見上千侍衛將他的東宮圍了個水泄不通,肅殺之氣衝上九宵,讓他不由雙腿發顫,踉蹌退後了數步。
“你,你們……你們反了不成?!”
這不是真的,這一定是在做夢!封驍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的。
突然侍衛自動分開兩隊,讓出一條道,從院門口走進一身着黑色戰甲,挺如勁松的男子,眸光利如鷹隼朝他看去。
兩道視線如尖刺的彎勾,剜他血肉,封驍竟嚇得身子一軟,跌坐在地上。
封越面沉如水,一步步朝他逼近。
“三弟?你怎麼會在這兒?”
“二哥,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封驍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面對封越的挑釁卻不再膽寒畏懼,而是直起了腰板憤怒的瞪了回去。
“你果然狼子野心!”
封越冷笑,不為所動,“若不知你是何性情,我還在為你的皇途大業操勞,你的救命之恩、母後的諄諄告誡,曾是套在我身上的兩道枷鎖,活了兩世我才恍然大悟。如今我已掙脫了這兩道枷鎖,不信這天命,它能奈我何?”
“你,你不能殺我!”
“我為何不能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