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P1.1你能教我打架嗎？
彭城的夏天很燥熱，空氣里的每一個分子都洋溢着燒烤和啤酒的味道。今天的最低氣溫已經達到30度，洒水車全天候不間斷地工作，也抵擋不住樹葉枯死的加速度。
補習班的冷氣開得太足，玻璃門像是個開關，沈淮序一推開門就被撲面而來的熱浪掀了回去。他把身上的襯衫脫下來塞進包里，第六遍撥給李滿，但電話那頭嘟嘟聲一直到自動掛斷也沒人接起來。
對話框的最後一條還是李滿說在補習班外面等他。人肯定是來了，現在電話不接消息不回那就是出事了。
沈淮序把書包甩到背上，有些焦急地往外沖。
李滿來找他，一般都會在右手邊便利店後面的小巷子里，他會躲在那邊抽煙，被沈淮序說了幾次，就只是蹲在巷子口，看人來人往。
“……哎呦草，再瞪，你再瞪一眼我看看……！”
“他媽的都給我上……你狠啊，再給老子狠！我他媽廢了你！”
之後就是漫長的毫無意義的髒話和謾罵。
此時有不少路人也停下了匆匆的腳步，駐足圍觀，還有舉着手機不知道是在錄像還是打電話。
沈淮序加快了速度，他三步並作兩步拐了個彎，就看到李滿正被幾個男人懟到牆角，拳頭又重又硬地砸在他身上，即便隔着相對遠的距離，沈淮序依然能聽見李滿的悶哼聲。
沈淮序不是沒見過李滿打架的樣子，他個子高，身體又壯碩，留着圓寸頭，慣常面無表情，並沒有什麼人樂得招惹他。
此時他被打得狠勁兒全都出來了，臉上挂彩，下手狠辣，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圍着他的幾個男人幾乎制不住他，從垃圾桶後面又冒出四五個小混混，手上除了棍子，還有拿刀的。
沈淮序猛地瞪圓了眼睛，他一把拉過剛從便利店出來的一個少年，甚至差點碰掉對方手裡的冰淇淋：“報警！快報警！”隨機把自己的包甩到對方腳下，甩開膀子就沖了上去。
沈淮序的加入給李滿分擔了不少火力。他從後面勒住某個胖子的脖子，一個掃堂腿把人狠狠掄到牆上，側身擋住兩個同時撲向李滿的紋身男，揚起拳頭衝著對方的面門直砸了過去，但他躲避不及，被身後衝上來的人扼住了喉嚨，瞬間局勢倒轉，沈淮序被人頂着胃按在了牆上。
李滿怒吼着：“哥！！”
他掙扎着要跑向沈淮序，但無數的拳腳落在他身上，分身乏術。
這時，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響，沈淮序的手忽然觸碰到金屬材質的東西，他奮力往側首方看了一眼，剛才他隨手抓的少年正逆光站在巷子口，手插.在口袋裡，一個金屬棍子被他踢到了沈淮序手邊。
沈淮序勾着手，握緊棍子，猛地敲在鉗制住他的人腰上，霎時間那人臉色慘白地躺倒地上！
“這邊這邊！警車開不進來，看見了嗎，警察叔叔！”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同時響起的還有刺耳的警笛聲。
那群混混當即警惕地看向巷子口，嘴裡罵著不堪入耳的髒話，跑走前領頭的還指着李滿讓他等着。
沈淮序喘着粗氣坐在地上，等到他回過神，撐着手臂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李滿旁邊，踢了他一腳：“怎麼樣？”
李滿抹了把鼻血：“疼死我了，草！”
“滾起來，”見他還有精力罵人，沈淮序撣了撣身上的灰，“等會再收拾你。”
說著他就要轉身往巷子口走，卻被李滿一把拉住：“哥，咱倆也快跑吧，警察來了。”
“沒來，”沈淮序凝眸看向靠在電線杆上的少年，“嚇唬他們的。”
少年正面無表情地背光靠着，額前幾綹劉海有些長了，搭在他的臉頰上形成清淺的陰影，被精雕細琢過的五官輪廓像是藝術品，比沈淮序他爸收藏的畫作還值得永遠珍藏。少年身上的氣質也不俗，他單單站在那裡，不耐煩地一瞥，就能勾人魂魄似的，讓人想要不斷靠近他，挖掘他。
沈淮序走到他旁邊，撿起地上的書包，擡手想拍一下對方的肩，還沒靠近，對方肩上忽然搭上來一隻手，手的主人燙着一頭奔放的小捲毛，正在對着路人擺手：“都散了散了吧，沒熱鬧了！”
隨即他轉頭看向沈淮序，一臉興緻盎然：“哥們兒，你挺猛啊，一對幾啊那是？”
“沒數，”沈淮序沖他點點頭，視線重新移回到那個少年身上，“剛才謝謝了。”
“那是，我們喬兒那一腳神來之筆，”捲毛頗為自來熟，說著話又捏上沈淮序的手臂，“嚯，這肌肉，哥們兒怎麼練的啊？”
沈淮序說：“工地干苦活的。”
捲毛一愣，下意識地看了眼他身上的短袖，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旁邊的少年。自打沈淮序過來之後，那少年始終沒擡頭，盯着地上的一個冰淇淋球看。天氣太熱了，冰淇淋球已經化成了粉紅色的一灘水，看起來又臟又黏膩。
還是碰掉了啊，沈淮序想，他不好意思地蹭了一下鼻子，伸手在包里掏了掏，摸到自己的錢包，有些報赧地說：“不好意思，我重新給你買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