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趙商商嗎?”對方再次問。
“對啊。”
“麻煩你幫我把這個交給你們班的江巡。”
面前遞過來一個信封。
趙商商多少有點免疫了,自從江巡轉來他們班,打聽他的和直接送情書跟禮物的, 真不少。
不知怎麼傳出的,她跟他走得近,於是她漸漸淪為中間的傳聲筒和短途郵差。
趙商商沒接信封, “江巡現在不在學校。”
女生表情失望, “他什麼時候回來?等他回來你再幫我給他行嗎?”
“不知道,恐怕不行。”
今天學校進行衛生大掃除, 樓道里洗潔精的味道混合著殺菌消毒的艾草香,趙商商一步跨上兩個台階, 溜了。
她回教室里把工具放下,跟詹雨情說:“班長, 東西放這裡了。”
“謝謝了。”詹雨情說。
趙商商擰開瓶蓋, 邊喝水邊往後排走, 江巡的課桌上空無一物, 桌肚裡剩下兩本學校發的課外讀物, 和一個草稿本。
課外讀物全新, 沒寫名字。
草稿紙的前幾頁是滿的, 上面有一些數學公式和解題步驟。趙商商仔細看看, 發現是他上次給她講題時寫的。
她坐在他的座位上無聊地趴着,桌面上有小刀刻的划痕和圓珠筆扎出的小點, 右上角還有句頂勵志的話, “寶劍鋒從磨礪出, 梅花香自苦寒來。”
這些不知道是課桌的哪一屆主人留下來的痕迹。
怎麼他才走了三天,趙商商卻覺得已經過了好久。
課間沒人給她投喂酸奶和零食,放學後也不能蹭車了,處處不習慣。
“趙商商,抹布給你。”
跟她一起被安排擦窗戶的兩個男生進來了,將手裡抹布撕成幾段,分了塊給她。
“謝了。”趙商商指了指面前的兩排窗戶,“分工吧。”
兩個男生沒意見,“行啊,每人兩扇窗。”
趙商商去廁所洗抹布,早點完成任務早點撤退,她想回家躺着玩手機。
水池前人是堵的,她站在門口稍微等了會兒,詹雨情提着拖把和水桶過來,問她:“商商,星期六晚上你會去嗎?”
“星期六晚上?”趙商商疑問。
“你不會忘了吧?”
詹雨情提醒她關鍵詞:“張旦。”
張旦馬上要出國了,據說是全家移民過去。他邀請了全班同學周六晚上參加聚會,算作道別。
這件事張旦特地跟趙商商說過,當時在上體育課,大家圍着操場跑圈。他突然從後面跑到前頭來,跟趙商商說:“星期六晚上七點,荊江華府,你能來嗎?”
趙商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非常敷衍地點了下頭,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張旦擋道了,她只想趕緊把他打發走。
經詹雨情這麼一說,趙商商總算有了印象。
“大家都去嗎?”她問。
“除了幾個家裡有事的,應該大部分都會去,”詹雨情語氣感慨,“畢竟同學一場,等他走了,以後估計很難再見面了。”
確實如此。
趙商商點點頭,“那我也去吧。”
-
周六,趙商商一個午覺睡到了傍晚,大腦宕機了,人躺在床上回不過神。
枕頭邊的手機插着充電機,機身滾燙,還在自動播放番劇。
太陽快要落山了,天上浮雲飄着走,像雪白羊群,被風追趕着變幻形狀。
趙商商拿起桌上的水杯,發現裡面落了只黑色小蟲。她去衛生間洗乾淨杯子,重新倒了杯水喝。
客廳里,葉春琳在喊趙熠時幫忙疊床單,一人牽兩個角。
被太陽曬了一整天的床單被套暖烘烘的,散發著薰衣草洗衣液的香味。
趙商商捧着水杯慢吞吞地坐在沙發上,看着他們動作,一副剛醒還沒成功開機的模樣。
趙熠時看了看她,“口水。”
趙商商抬手擦了下嘴角,沒有。
從小到大被騙過無數次了,還是上當。
“傻子。”趙熠時說。
現在的趙商商沒有殺傷力,甚至懶得回嘴。
葉春琳去陽台把鞋也收了進來,“商商,你這雙鞋的鞋帶哪去了?你爸洗鞋的時候就說沒看見。”
她手裡拎着的是趙商商植樹那天穿的鞋。
“被人偷走了吧。”趙商商說。
葉春琳笑,覺得她古靈精怪,“怎麼會有人偷鞋帶?”
趙商商:“說不定羊羊會呢,他嫉妒我的鞋帶比他的好看。”
趙熠時:“……”
過於無語,一時竟無話可說。
“找不到就算了,”葉春琳說,“看看有沒有舊鞋帶給你換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