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始終存在的佔有慾。
是排他性與唯一。
是每次離開以後,都想儘早回去見她的歸屬感。
是他已經見過太多人,仍只想見她,她仍是她。
她給他講相聲的夜晚,她和他共享手套的瞬間,她陪他去吃火鍋的夏日黃昏,給他看煙花的新年夜,在視頻接通時叫他名字的那一秒……
太多的時刻,無數個節點,連接成線,讓江巡淪陷,甘願俯首。
他想畫個圈,把趙商商圈裡頭。
一直一直做他的太陽。
而他是太陽的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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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商商最想江巡的一次,是在二模考試結束後。
她不可能總是前進,總會有瓶頸,這次地理難度太大,她考得一塌糊塗。
考試成績一公布,她的總分離去年絆江中醫藥大學的分數線差了一截。
那是全國排名靠前的重點大學,多少學子夢寐以求的學府,她以為自己在不斷靠近,如今卻停滯不前,而時間越來越少。
壓力忽然壓得她喘不過氣。
楊珊找她談話,先說這次試卷確實難,再說雖然試卷難,但也有不少同學考到高分,可見她自身的基礎知識不紮實,還要多努力。
後面楊珊或許還說了些鼓勵的話,趙商商沒聽進去。
二模之後是周末,有兩天假期,這會兒整棟教學樓的人都走光了。
趙商商去了躺洗手間,中午沒有休息造成她現在腦袋嗡嗡響,有種不明顯的鈍痛。她在水龍頭下洗手,氣溫太低,冰冷的水流把她的雙手沖得通紅。
四周無比安靜。
她因為身體的疲累和壓力,導致心裡防線綳斷,委屈,惶恐,茫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一次考試考砸而已,但就是突然繞進死胡同,一時半會兒出不來。在這段神經緊繃的特殊時期里,所有問題都會被無限放大。
就這個時間點,她最想江巡。
她聯繫他一次,他的手機關機。
或許是沒電了,正在忙。
回家後,家裡漆黑一片,沒人在。
趙爸爸出差,葉春琳去外省開會,趙熠時被叫去了他班主任家。
冰箱上貼着葉春琳留下的便簽,告訴她錢在抽屜里,她可以自己做飯或者點外賣。
趙商商不覺得餓,甩下書包倒在床上玩手機發泄,刷到一條娛樂新聞。她跟程水初中追過的某位歌星下個月會來絆江參加一檔綜藝節目的錄製。
程水這周也放假了,大概心有靈犀,給趙商商轉發了這條新聞。
兩人聊初二時期的追星時光,回憶起省吃儉用湊錢買海報和專輯的日子,那時候每天都聽他的歌。
趙商商跟程水聊久了,注意力被轉移,心情好了不少,漸漸從考試失利的沮喪中恢復過來。
她激情轉發了當年最喜歡聽的幾首歌到了六人小群里,誠邀大家品一品。並且@程水,說廣場見。
她要去微博廣場逛逛,跟其他歌迷一起狂歡。
一直玩手機到晚上九點,趙商商肚子咕嚕響,她這才感覺到餓了,決定出門吃點東西。
手機滾燙,電量被用到只剩下7%,她把手機放家裡充電,拿上鑰匙和葉春琳留下的現金出門。
趙商商原本只打算在小區外面吃碗漁粉,她常去的那家店卻早早關門了。旁邊還有別的小吃店,不怎麼合她胃口。
身上的錢是夠的,她想想還是決定打車去商場。
吃點喜歡吃的東西,順帶逛一逛,散散心。
她現在身上穿的是珊瑚絨的兔子睡衣,帽子上頂着個有點顯眼的胡蘿蔔,腳上踩了雙拖鞋,頭髮也亂糟糟的。
趙商商坐上出租車,心想沒關係,應該不會這麼巧遇見同班同學。
“師傅,去嶠達廣場。”她對前面的司機說。
趙商商大概在9:30左右到達目的地,進到商場以後,去三樓點了炸雞套餐和熱飲。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往外看,廣場外不斷有來來往往的車輛經過。夜晚風大,把插好的旗幟吹得亂飛,路邊的樹枝如同癲癇。
廣場中心的雕像旁邊站着個人,看背影又高又瘦。
或許因為太想江巡,趙商商居然覺得那個人有點像他。
她摸口袋才想起自己沒有帶手機出門,也不知道江巡現在開機了沒有。
趙商商吃完面前餐桌上的東西,擦乾淨了手,時間又過去了二十分鐘。她朝窗外再看一眼,那個人還在,幾乎沒有挪動過位置,彷彿他也是一尊雕像。
而這一眼,莫名讓趙商商心頭一跳。
她越看越覺得是真像。
最後她來不及多想,直奔一樓,跑出了商場大門,朝中央雕像的位置飛奔而去。
腳上的毛拖鞋限制了她的速度,她以為自己跑很快,其實是有些笨拙地、踉蹌地到了人家面前。
“江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