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知曉裡面的這段公案,他也不同其他人那樣,只笑道:“天生福惠,小四嫂可真是得四哥的另眼相待啊”
他雖是真心,眾人卻以為他是為著胤禛開脫,因而也只順着這話,說著好話,卻沒見着胤禛眉梢處對‘福惠’二字的滿意。
卻說李氏聽了這名,不由喜笑顏開,這年氏的兒子,連字都排不上,更不可能是她的弘時的威脅,因而誇讚福惠的話更是滔滔不絕,真心誠意了不少。
鈕祜祿氏見秋月的兒子得了這個名兒,她的臉上卻無不愉之色,只將之放在心裡,暗自納罕,留着細細琢磨不提。
且不說這名兒在眾人心裡起了怎樣的風波,一時管家來報,內院的小戲檯子早已搭好,一切打點妥當,眾人便移步席間吃酒看戲。
因是一班新出小戲,昆弋兩腔皆有,眾人聽的也有趣。
因上次席間秋月誇那《醉鬧五台山》的戲文好,胤禛便特意為她點了這齣戲,那有眼力見的人自然將這齣戲放在開頭。
因這處戲熱鬧。那見識不多卻喜歡熱鬧的女人也聽的懂,皆看的有滋有味。
因男女分開坐着,秋月左右兩側分別坐這兆佳氏和鈕祜祿氏,上次宮宴三人也是這樣坐着,也算熟悉,隨着戲文開始,秋月等人也都聊開了。
鈕祜祿氏見秋月看戲有趣,笑道:“福哥兒呢,怎麼沒見着他了。”
秋月道:“這兒鬧騰,我讓悠琴抱回去了,索性禮已經全了。”
兆佳氏笑道:“小阿哥長得可真俊,活脫脫像是小時候的四哥。”
秋月笑道:“可不就是,同他阿瑪一般,整日冰着一張臉,以後定要把他教好,可不能學他阿瑪像個冰塊冷冰冰似的。還是小弘曆好,見到人就笑眯眯的。”
鈕祜祿氏笑道:“福哥兒這麼小,不過才一個月,哪裡知道笑,妹妹也太心急了。”
說的三人都笑了起來,一時聽着戲文,吃着瓜果。
鈕祜祿氏聽到檯子上唱到那‘沒緣法,轉眼分離乍’便笑道:“這齣戲可不是妹妹愛看的。”
秋月含笑點頭,眼光也直盯着戲檯子瞧。兆佳氏疑惑道:“我原以為妹妹是那雅清的人兒,怎得會喜歡這樣熱鬧的戲。”
秋月掩嘴道:“姐姐莫不是認為我只該聽那哀怨悱惻的戲文吧”
兆佳氏笑道:“我原在家時也略識得幾字,聽那戲文最不喜打打鬧鬧的,看着鬧騰的緊。”
秋月打趣道:“那姐姐可就白聽了這幾年戲了,你那裡知道這齣戲的好處,排場又好,詞藻更妙。”
兆佳氏道:“我從來怕這些熱鬧,那文文靜靜的小戲子唱的,豈不是很妙。”
秋月笑道:“要說這一出熱鬧,你還算不知戲呢。這是一套北‘點絳唇’,鏗鏘頓挫,韻律不用說是好的了;只那詞藻中,有一隻‘寄生草’填的極妙,你何曾知道。”
兆佳氏見說的這般好,便搖頭道:“確實不知,你快快說來,念與我聽聽。”
秋月笑了笑,便念道:“慢搵英雄淚,相離處士家。謝慈悲,剃度在蓮台下。沒緣法,轉眼分離乍。赤條條來去無牽挂。那裡討煙蓑雨笠卷單行,一任俺芒鞋破缽隨緣化。”
兆佳氏忽然得了這段話,好似參禪的一般,低頭細嚼這話的滋味。思及胤祥從前的輝煌,在想起現下的日子,不覺心下有些惻然。然,這是秋月的好日子,她也不好露出心思,只勉強笑道:“果然是好句,倒是我孤陋寡聞了。”
秋月和鈕祜祿氏哪裡瞧不出她的樣子,只是兩人與她雖說比旁人稍熟些,卻也沒到相熟的地步,因而對望了一眼,歇過了話,只是瞧着戲檯子看戲。
一時看了戲,眾人又用了晚膳,至申時將闌,滿月酒方才結束,待賓客離開,眾人閑話了幾句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