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夜間晚膳,秋月正躺在炕塌上,見胤禛過來,正欲起身伺候,一旁春纖早就備好了熱水洋巾,胤禛道:“你身子不好,躺着就是,爺隨便洗洗就是。”說著,將手浸在溫水裡泡了泡,拿過帕子擦了擦,將帕子仍在托盤中不理。
待胤禛坐下,悠琴上了茶水,胤禛喝了一口,“今兒感覺可好了些,又嗽了幾回,按時服藥沒?”
“比昨兒好了些,只嗽了四次。有悠琴她們看着,自然不敢不吃藥的。”
胤禛點頭,“待會讓王太醫在過來瞧瞧,順便給福哥兒也把把脈,你這幾日病着,就不要去看福哥兒了,免得過了病氣給他。”
秋月點頭應了,又提了去莊子的事,胤禛沉吟了片刻,道:“也好,莊子上到底人少,環境清雅,最適合養病,同福晉說一聲就行了。”
想了想,胤禛又囑咐道:“你素日喜凈,大冬天的也愛到處亂逛。若真喜歡那梅花上的雪水,讓夏悠琴領着你那兩個婢子去即可,何必自個親自去,受了寒倒更不好了。”
秋月笑道:“那不是無事么,以後再也不會了。”
胤禛想着她有了福哥兒,自然不會尋了事端,點頭應了。
三日後秋月攜了蓮苑一干奴僕,清晨便離開了王府,往郊外溫泉莊子而去。
沒想到幾日之後,也即康熙五十七年十月十二日,康熙帝命皇十四子胤禎為撫遠大將軍,率領大軍援藏。十六日,康熙又命護軍都統吳世巴等率領第一路於十一月十五日起程,駐紮庄浪;副都統赫石亨等率領第二路於十一月二十九日起程,駐紮甘州;撫遠大將軍胤禎率領第三咱於十二月十二日起程,駐紮西寧。
秋月在莊子里消息雖沒有在京里這般靈通,但這樣重大的事情,傳遍滿京城,自然也傳進了她的耳中。
她得了消息,自然細細琢磨了一番,康熙命胤禎率領正黃旗出兵。這裡面是大有深意,自清軍入關以來,正黃旗和鑲黃旗兩旗只有天子才能用,康熙這一招不可謂不老謀深算啊
她身在局外,方能保持冷靜,可胤禛身在局內,便是他再冷靜自持,只怕也……希望他不要絞進現在這時局的漩渦吧
秋月抱着福惠,在輕輕拍打着他,思索到。
不得不說秋月的擔憂也確實有道理,雖然胤禛向來冷靜,不顯山露水,可胤禩既然在歷史上能與胤禛媲美,自然也不是庸人。
以他的心計和能力,得了消息後也是欣喜不已,和胤禟兩人多次去胤禎府邸,囑其早成大功,得立為皇太子,並允諾後方有他在銀兩和糧草都無須擔憂。
十一月十五日,因胤禎率軍西征,康熙帝親往堂子行禮,鳴角、祭旗纛。這讓胤禩一黨更是認為皇太子已經被他們收入囊中,說話行事無意中也會透出幾分得意。
這些秋月雖沒親眼見着,但也能夠想到幾分,這朝堂之上,黨派之爭,歷代以來都不過如此。又想着胤禛這段日子雖然忙碌,卻也偶爾抽空過來看她和福兒,且眉宇只見並無異色,心下更是放心。朝堂上的這些事情,她不過有些淺薄的見識,哪裡比得上胤禛和他身後的勢力,見胤禛無事,秋月也絲毫不提及此時。
日子久這樣悠悠的過着,因莊子上環境清幽,且每日無需給烏喇那拉氏請安,也不用聽那些女人的酸言刺語。每日逗着福哥兒,坐着針線活,打着絡子,倒也悠然自得。
這日溯風凄厲,吹的院中的竹枝毫無章法的胡亂搖擺。
秋月領着夏悠琴和春纖在游廊上走着,她裹了裹身上的鶴氅,穿過拐角,瞧了瞧這暮靄的夜色,笑道:“這冷颼颼的想必爺這段時日怕是不會過來了。”
夏悠琴笑道:“這可說不準,那日下着大雪爺偶過來了。”
秋月籠着手爐道:“阿彌陀佛,還是希望爺不要過來吧”
春纖笑道:“主子是怕爺責備吧,奴婢早就勸主子,這麼冷的天,在屋子裡洗就行。或者讓婆子們抬了那溫泉水,主子您在屋子裡泡澡,哪裡會受這樣的罪。”
秋月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泡溫泉,就是要在這大冬天裡,上面飄着雪,下面泡着舒服的溫泉,這才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