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雍王府內外院都是吵鬧無比。
僕從分別將秋月和武氏送回各自的院落。也幸好王太醫此時還暫居王府,也省了另請太醫的麻煩。
幾人往後院趕去,這時,烏喇那拉氏為難道:“爺,這,只有一位太醫,年妹妹昏過去了,武格格又懷着孩子,該先瞧哪一個?”
胤禛鐵青着臉,竭力壓抑自己的怒火,對王太醫道:“先去看年氏。”
烏喇那拉氏想了想,道:“也好,武格格哪裡還有產婆候着。”
說話間,胤禛朝秋月的院子疾走,烏喇那拉氏追趕不上,只好落在後頭。
望着胤禛火急火燎,不復穩重的步伐,烏喇那拉氏忽然覺得,那遠遠的蓮苑是這麼礙眼。
蓮苑,年苑,蓮心,年心。
望着胤禛的背影,烏喇那拉氏默默問着,爺,你是這個意思么。
夜,涼如水,天空,墨藍。
很快,幾人便到了蓮苑。一路上僕婦見了胤禛和烏喇那拉氏,紛紛下跪請安。
此時,秋月已被放在炕榻之上,一條薄被已體貼的蓋在她的身上。
胤禛瞧着秋月蒼白平靜的小臉,心下的怒火‘倏’地降了下來。在瞧見她衣領處殘留的斑斑血漬,忽然感覺這麼的刺眼。
轉頭對王太醫低吼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去診脈,好端端的,怎麼會吐血。”
“嗻。”王太醫行禮後,忙上前替秋月把脈。
半響,方收手道:“回王爺,年福晉是因憂慮過度引起的氣結,導致現在鬱結於心,一時受了刺激所以昏了過去。至於吐血,待奴才開兩服藥調養即可,只是,這病根卻無法根除。”
胤禛聽了這話,面色又陰沉起來,雙眼陰鷙,冷聲道:“怎麼回事。”
此時他雖只着常服,但他周身那濃濃的寒氣,配上冰涼的表情,和死死抿着的嘴角,卻給人一種喘不過氣的壓抑。
饒是王太醫見慣了胤禛如此神情,此刻卻也坦然不起來,恭敬道:“年福晉的病是因小格格的事而起,所謂心病還需心藥醫。若想要治本,就必須讓福晉高興。”心裡卻也暗自納罕,這雍親王身上的威壓竟是一日比一日厚重。
眾人聽後,心下惻然,出來這事兒,誰也高興不起來吧
這是,烏喇那拉氏開口問道:“可有別的方法,解開妹妹的心結。”
太醫沉吟了一會,恭敬道:“回福晉,若不能讓年福晉高興,那就讓她生氣,最好是越氣越好。醫書上說:怒屬肝木,思屬脾土,如果怒後其氣可以升發,沖開脾氣的鬱結,就可以得到暫時的紓解。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這只是指標的方法,要想治本,還是得讓年福晉高興。”太醫見立在一旁的初蕊和錦心一臉為難的表情,想了想,接着道:“若福晉不能高興或者生氣,那就盡量讓她保持平靜。不喜不悲,心緒起伏不要太大,這樣倒也可以修身養性。”
胤禛剛想說什麼,就見武氏身邊的大丫鬟小翠急忙忙的跑了進來,跪到胤禛和烏喇那拉氏,滿臉焦急,磕頭哭泣道:“爺,福晉,我家主子難產了,請爺和福晉快過去看看……話沒說完,卻是已匍匐着哭泣了起來……”
胤禛對烏喇那拉氏道:“福晉,你和王太醫先過去,爺隨後就到。”
烏喇那拉氏看了看胤禛鐵青的臉,又不由痕迹的看了看不遠處炕榻上的秋月,心中微嘆:爺,就這麼在乎她么
臉上卻是恭敬順從的點頭道:“那妾就先去武妹妹那兒看看了。”轉頭對一邊恭候着的太醫道:走吧“
王太醫對胤禛施禮道:“奴才告退。”
待烏喇那拉氏和王太醫離開,胤禛冷冷的對着初蕊幾人道:“你們怎麼伺候的主子,由着她到前院胡鬧,伺候了她這麼久,連這點眼色都沒有么。哼”
胤禛一聲冷哼,屋子裡所有的僕從都跪了下去。
胤禛看了看秋月蒼白的小臉,又想起她素來愛惜伺候她的幾人,若重罰了她們,豈不是又給她添堵,若不罰,怎麼堵得住在、悠悠眾口。
這番想着,遂冷聲道:“年氏做出這等不知體面的事,定是你們沒伺候好,不知勸慰主子,本該重罰。爺念在你們伺候她這麼長時間的份上,從輕處罰,每人下去領十大板子。”
初蕊等人齊齊叩首道:“奴婢謝爺開恩。”
可不是開恩了,原以為主子大庭廣眾之下做了這等事,爺必會遷怒她們。沒想到爺不僅從輕處罰,還避開了福晉和太醫。定是為了主子的顏面,才不在外人面前處罰她們。
能伺候秋月的,自然不是笨的,這聲道謝,倒也真心實意的恭敬和感恩。
“至於院子里其他人,伺候不力,每人三十大板。”又見秋月蒼白且皺起眉頭的小臉,冷聲道:“行了,下去領罰吧,別處在這了。”
想了想,對蘇培盛道:“你去武氏那兒找王太醫,方才的治年氏吐血的方子還沒開。若武氏還在生產,就讓太醫先去開方子,你抓了葯速速熬了,端來。”
“嗻,”
“唔,下去吧。”
“是。”頓時,屋子的人,領罰的領罰,領命的領命,片刻便只剩秋月和胤禛兩人了。
夏悠琴心細,在出去前,看了眼炕榻上的秋月,將內室的門輕輕的合上。
就讓爺和主子好生待一會兒吧,自打小格格去後,爺和主子便沒有在在一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