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鈕祜祿氏離開,秋月懶懶的倚在正殿上首軟榻上。
她果然是細心,烏喇那拉氏都已經將這事交予她了,她還事事以她為尊,這麼熱的天白白跑這一遭。
鈕祜祿氏這般沉穩的人,難怪連烏喇那拉氏都在她手裡吃過鼈。
此刻,明晃晃的焦陽透過竹帘子射了進來,在地上投出斑斑痕迹。
聽着外頭此起彼伏的蟬鳴,秋月懶懶的搖着團扇,整個人根本不想挪動。
七想八想間,不知怎麼的憶起那個已經離宮守陵的老貴人,更覺得她是心頭的一顆刺。
若不是因為老貴人和胤禛,她又怎麼會置氣,福惠又怎麼會出事。
縱然知道此事與老貴人無關,都是她自己的錯,但終究只是俗人,不免起了牽連埋怨的心思。
秋月緩緩吐出一口氣,也虧得她離開了宮廷,不然,日後只要見了她,不免會想起這事。
正沉思間,外頭響起宮女的聲音,“啟稟貴妃娘娘,皇上駕到。”
秋月睜開眼,頗為訝異道:“皇上怎麼來了。”這麼說著,一邊扶着春纖的手起身,出了正殿,往東廂房行來。
進屋時,胤禛已經脫了外裳,穿着中衣,正在蘇培盛的伺候凈面洗手。
“這麼熱的天,皇上怎麼過來了。”秋月用扇子挑起內室帘子,進屋道。
因天熱,她正欲歇午覺,就將屋裡伺候的人都打發下去了,只留了一個守門的小宮女。
胤禛接過蘇培盛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手,隨意在羅漢榻上坐了,端了茶盞啜了一口,這才答道:“前兩日廣西那邊進貢了幾樣西洋貨,今兒恰好有空,便帶過來給你看看,若瞧的上就留下用。”
蘇培盛也在一旁陪笑道:“皇上可是將娘娘放在心裡了,一有好東西就往娘娘這兒送過來了。”
說話間,捧過一個花梨木匣子,揭開盒蓋。
原來匣內襯着虎文錦,錦上疊着一束藍紗。
秋月將之從匣子里拿出,只見那藍紗疊得整整齊齊,長不滿五寸,厚不上一寸,上下打量了一番,仍舊認不出,便問道:“這是什麼紗,怎的從未見過。”
蘇培盛道:“回娘娘,這叫做鮫綃帳,是鮫絲所織。您別看它是小小的一疊,將它一層層打開,這小桌子只怕都鋪不下呢。”
秋月倒有些不信,遂將之放在榻上,一層一層的打開,到十來層時,果然褥上鋪不下了。
蘇培盛笑道:“您看,這裡頭還有幾折。這暑熱天氣張在屋裡頭,蒼蠅蚊子一個不能進來,不僅又輕又亮,而且還能降溫呢?”
秋月細細撫摸了一番,果然帶着一股涼意,和那墨綢倒有異曲同工之妙,不由笑道“既是這麼好的東西,皇上自個留着用便是,臣妾和福兒都不俱熱。”
胤禛道:”你留着用便是,擱我那兒也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