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長須中年人站了出來,拱手還個禮,道:“楊前輩是公子的貴客,也是我們靈光閣的貴客,既然是一場誤會,前輩不必放心上。在下伍荊,碧春丹我等收下了,眼下急着尋我家公子,先行一步。”說罷領着一眾人離去。
那受傷的護衛收了碧春丹,走遠了,苦着臉問:“他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何一個都打不過,要不是仗着還有些法器,恐怕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長須中年人嘆口氣:“東淵荒涼,這批人修為深厚,深藏不露,若是靈界的勢力,沒道理我們一個都不認得,恐怕,不是什麼靈界散修,要不是妖界的,就是魔界的……”
一人道:“妖王討厭人族,妖對我們靈界修士也不友善,倒是百年來,魔界和靈界的關係還算融洽,會不會是……”
另一人接話道:“我聽說魔界有一位魔將,名喚胥鶴,性子十分謙和有禮,還有一個親弟弟,會不會就是此人?”
“不對吧,這胥鶴經常往來兩界,聽說在找什麼人。我也是見過他的,他常穿一身青衣,頭髮也不是白的,跟那楊善完全搭不上。”
“你笨啊,誰出門不偽裝一下,更何況他們還是魔,又不是誰都像我們靈光閣這般中立,以品行而論。”
“行了,總歸沒跟我們翻臉,否則焉有命在?”長須中年人擺了擺手,道:“這碧春丹可是許久沒出現了,自從百年前紫陽真人失蹤,號稱‘斷肢重生’的碧春丹連拍賣行都沒貨。那個……三兒把丹藥留點,回去給公子彙報吧。”
山谷下方雪地,魔衛們慢慢都圍攏過來,臉上有些吃驚,更多的是激動。
“尊主,您頭髮怎麼全白了。”
“是啊,這百餘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還有啥,肯定是楚雲陵那廝乾的,否則誰是尊主的對手!”
“沒錯,楚雲陵那個偽君子沒安好心……”
一人罵一句,楊善聽了個舒暢,樂道:“行了,我沒事兒。你們怎麼都跑出來了?……”剛說到這裡,便看見大饅頭一臉被忽略而委屈的表情,楊善安慰地揉了揉他腦袋:“方才不是有外人嘛,沒有凶你的意思,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大饅頭捂着腦袋,彆扭地撇嘴道:“我都長大了,你不要再摸我的頭了。”
楊善收回手,笑道:“是啊,我們小饅頭都長大了,現在有大名了嗎?”
“你都不在……”他眉頭一皺,更加委屈:“你都不在……誰給我取名字,除了胥鶴,沒人管我。我過得一點都不好,我現在最討厭吃饅頭了。好多魔頭都說你死了,他們都想造反,還說我壞話……”
他一副受盡欺負的小可憐樣兒,彷彿總算找到了給他撐腰的大靠山,一邊告狀一邊訴苦。
旁邊的魔衛們面面相覷,一臉‘這是誰?他平時這樣嗎’的表情。
楊善不免有些愧疚。畢竟當年離開時,小饅頭還是個小孩。
想到這個稱呼,他道:“給你取個名字吧。你跟我姓,也姓楊,就叫……雪良?你看我們重逢在大雪天,我名字里是一個善字,你是我弟弟,跟一個良字正好。”
“楊雪良……”小饅頭念了一遍,皺着眉思考一番,忽然想到什麼,搖頭道:“不行,雪同‘血’字,對兄長不好。”
楊善凝目思索起來,望見滿地白雪很是晶瑩潔白,道:“那……白雪的白,楊白良,如何?”
望見楊善如霜白般的頭髮,小饅頭點頭應道:“好,那我就叫楊白良!”
他臉上浮現一抹笑意,魔衛們見了,表情如同撞惡鬼一般,背心一陣發寒。百餘年間,聖子就沒笑過幾回,即便笑了,也是笑意浮在麵皮上。他對反叛魔頭下手時,那是與此刻截然相反的兩副面孔,其手段狠戾頗有生父之風。
倒真應了那句:此子不殺必有後患。只不過,是應在了當初說此話之人身上。
楊白良笑着,笑意卻一僵,黑黝黝的眸子閃過深紅,他指向楊善腰間的青玉,問道:“這是什麼?兄長什麼時候習慣佩玉了?”
“這個啊,”楊善道:“一個剛認識的朋友送的。正好給你介紹,他就在前邊,這個人身體可不大好……”楊善說著,又想到梨花妖哥哥一事,轉頭問道:“莫七,我在山洞未醒時發生了什麼,細細說來。”
“是。”莫七略一回想,道:“此行來東淵後,我等分了幾撥人搜尋,我最先找到尊主,便傳信其他人。大約過了半日,洞中的禁制忽然失效,隨後有三四隻禿鷲往洞中撲來,都是生了靈智的妖物。第二日還有兩隻化形大妖也衝著洞中來了,屬下懷疑是尊主收走的那一大塊靈玉招來的。再之後尊主醒了,聖子聽聞消息也匆匆趕來……”
“化形大妖?”楊善問道:“本體是什麼?”
“都是飛禽,一個是禿鷲,另一個渾身青色沒怎麼見過,打鬥中掉進了山崖。尊主可是察覺不妥?”莫七問道。
楊善擺了擺手,笑道:“沒事,隨口一問,先一塊兒走吧。待會兒大家友善點,別嚇着人了。”
“是。”魔衛們紛紛笑着。你瞅我、我瞅你,互相看看頭頂的角有沒有露出來,眼睛是不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