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進度:90%
祁仙君帶着選出的兩名弟子走了。直到好一會兒,張清城才擡起頭,這時候連背影都已經看不見了,張清城慘然搖了搖頭,不知覺低聲喃喃道:“原來是他,是他。”
元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張師兄?”
張清城道:“我沒事。”
一旁臨時搭建的選拔台很快撤得乾淨,弟子們也三三兩兩結伴離去,本就不熱鬧的選拔現場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就在張清城也準備離開時,耳畔陡然傳入一句話:
“張師兄留步!祁仙君讓您進殿。”
張清城一愣,旁邊的元仁也驚訝住了。
祁仙君極少理會宗門事務,過往表現亦像對人情往來一竅不通,選徒前更沒有半個徒弟,為此掌門天悟仙尊每年會選派兩三名表現優異的外門弟子供他差遣。說是差遣,其實是美差。畢竟此前祁仙君一直閉關,外門弟子住在丹霞峰一律享受內門弟子待遇,甚至一年到頭可能連祁仙君的面都見不到。
當然,如祁仙君這種幾乎沒有外界往來的前輩,日常分外枯燥,即便有事差遣也無非是在宗門內跑個腿帶個話,實在輕鬆得很。那麽祁仙君突然找一個素不相識的別峰弟子是為何呢?元仁感到十分稀奇,他目送張清城被選派來的一名外門弟子領着往殿內走,卻絞盡腦汁也想不通緣由。
張清城心中有些惶然,似乎想問那領路弟子什麼,半晌忍住了,只默不作聲地擡腳走進了殿中。
他進殿後,祁仙君隨手一指,讓他先坐,隨後將部分照顧靈藥園的經驗講述給司徒修和白疾,二人邊聽邊記。直到一盞茶後,祁仙君還未講完,而先前領着張清城進殿的那名弟子又走了進來:
“仙君,藏春峰陳光蟬師兄、周逍遙師姐在殿外,說是從掌門處來找司徒師兄的。”
祁仙君微微頷首,那意思大概是——既是掌門處來的,且叫進來吧。於是張清城之後,又進來兩人,祁仙君照例是隨手一指,叫他們先坐。
陳光蟬與周逍遙便挨着張清城旁邊坐下,互相之間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這其實有些尷尬,畢竟張清城認識兩個親傳弟子,而陳光蟬與周逍遙卻不見得,他們一個是藏春峰的大師兄,平日事情繁多,一個經常在外遊歷。兩人恰巧不認得張清城這個內門弟子,只是瞧他坐在一旁‘聽講’,必是祁仙君授意的,心下還有點摸不準此人是誰,又是如何入了祁仙君的眼。
或許最尷尬的是張清城,但他此刻滿腹心事,根本無心在意這些。
而一路尾隨跟來丹霞峰的楊善四處瞧瞧看看,一面找譚病,一面順勢欣賞靈界的大宗派。
這丹霞峰的山體多半是四峰中最特別的,整體呈現出一種丹朱紅,彷彿被一抹濃烈的色彩塗抹過。這種天然的優勢能輕易造就許多稀缺的靈植生長,也難怪此峰成為種植靈藥、起爐煉丹的地方,楊善甚至能聞到風中傳來隱隱約約的草木芬芳。
也許因着山體是丹朱紅,連帶着建築都修得一派朱樓碧瓦的繁華,和先前見過的銀闕殿全然是兩種風格。在別人的地盤上,楊善還沒有膽子大到隨意使用靈識搜尋,看了一會兒風景,他又狗狗慫慫地熟練爬上了屋頂。
譚病到底在哪兒呢?
楊善放眼眺望,發現這丹霞峰雖大,卻好像沒住多少人,顯得格外冷清。不多一會兒,他已經把有人的地方摸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前方的大殿沒去過。
那裡的禁製法陣最多,跟個烏龜殼似的,一層罩一層,比先前蹲過的銀闕殿還麻煩。
楊善略有猶疑。丹霞峰身為太清宗的主四峰之一,峰主祁琰仙君他自是有所耳聞的。此人作為整個太清宗資歷最老的前輩,據說自打進了宗門,便從未踏出過。關於他的消息少得可憐。
魔界的探子都只知此人時常閉關,在數百年前已是合體後期境界,如今多年過去,早已不知是何修為。
萬一此人距離飛升只差一步,楊善再高明的隱匿手段都是藏不住的,他現在跑過去掀瓦偷看,豈不等於自投羅網?
猶豫一瞬,楊善決定朝大殿摸過去。
賭一把。
飛升是這麼容易的事嗎,不可能他就這麼倒霉吧。
只瞧一眼,譚病沒在他立馬溜走。
大殿中,祁仙君講了半晌,或許終於意識到有三個人在旁邊晾着,又或許根本是話講得太多了需要喝口茶潤潤嗓子,總之他停下了,竟還難得的叫人倒三杯茶。
三杯茶都是倒給客人的。張清城、陳光蟬與周逍遙忙謝過,看樣子有些受寵若驚。
“可是掌門有事傳話?”祁仙君慢慢押了一口茶。
陳光蟬道:“掌門囑託了些事情告知給四峰的各位親傳,我正好得空,便過來同司徒師弟說一番。”
“哦?”祁仙君慢條斯理地合上茶盞:“琅嬛山的事?”
陳光蟬點了點頭。祁仙君側頭一擺手,指向偏殿。旁邊奉茶的一名弟子當即擡手示意:“陳師兄可移步偏殿。”
“你們都過去吧。”祁仙君指向張清城:“你留下即可。”
這是有話要單獨說,殿中其餘人紛紛起身,目不斜視,退了兩步後朝偏殿去。張清城見其他人都撤走,頓時如坐針氈起來。
殿頂之上,楊善小心避開各類禁制,總算尋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只是豎起耳朵聽了幾息功夫,底下卻沒一點說話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