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進度:9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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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奔進度:99%

然而昔日感情有多深厚,分道揚鑣之時就有多決絕。

當師父被毒殺一事真真切切地發生後,楊善唯有以一種快刀斬亂麻的果決,才能勉強自己與過去感情徹底地分割出來。

蒼月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師父常年忙碌,不是醫館就是閉關,小師弟更是乾脆,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兩面。真正朝夕相處的,其實只有楊善和他的師兄楚雲陵。

木屋修了四間,但他們卻不是各睡各的。更準確說,能常年賴在一起的,只有他們兩人;加之年歲相當的緣故,二人同吃同住、同寢同眠了好幾年,直到鬧出了小珍珠那事,楊善一氣之下才搬走——搬去了隔壁自己的木屋。

令人發笑的是,那屋子還是楚雲陵給打掃出來的。原本一個除塵術能解決的事,楚雲陵為了在屋裡多賴些時間,他非要親自動手。楊善冷眼看他吭哧幹完了活,立刻下了冰冷的逐客令。

諸如此類的事情,還有處理那鍋煮爛的蛇羹湯。

當年楊善在楚雲陵的誤導下以為鍋中燉了小珍珠,雖撈出來已經不全乎了,好歹有些不成形的屍骨,只能打撈一下拿出來埋葬了。彼時楊善正傷心難過,楚雲陵卻端着那口大鍋跟在後頭,眼看正要掩埋之時,他把蛇湯倒進了土裡,說是鍋中還有點肉渣。

楊善當即氣瘋了,怒罵他怎麼不把吃進去的吐出來。

然後楚雲陵竟每日跑去給那小土坡磕頭,持續半月,風雨無阻的、一臉懺悔的求小蛇趕快轉生,態度之殷勤虔誠,直到楊善受不了了。

——試問哪個被害蛇能接受兇手日日在墳前悔恨的。

楊善只能半夜摸上墳頭,悄悄把小珍珠給遷走,接着繼續冷眼旁觀磕頭,直到楚雲陵演不下去了。

事實上,楚雲陵不僅沒吃,連那條蛇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他撿到那蛇時,小蛇已經被野狗啃得血肉淋漓、面目全非了,估摸熬成湯都沒剩兩滴油,只好朝山下的百姓買一隻病殃殃的小烏雞湊一起,費心去了雞骨頭雞皮,又精心挑選後剁成肉糜,這才勉強看着像一鍋煮爛的蛇羹。

也難為他如此大費周折、煞費苦心了,若不是楊善當時被悲憤沖昏了頭,一個仔細查看,定然能發現端倪。

後來,楚雲陵又搞來一隻白兔,試圖修復二人關係。

可楊善看來,這些歉意楚雲陵本應該對小珍珠說,他並不能替小珍珠原諒。而且,死去的小珍珠顯然也收不到白兔。畢竟,總不能把白兔子嘎了去陪小珍珠吧,楚雲陵自然枉費工夫。

之後他還做了不少試圖彌補的事情,往往沒有成效。直到楚雲陵生病了,楊善每天給他下黃連,關係才大有緩和——能說上兩句話了。

再後面,楚雲陵不知從哪裡聽來一個說法,說妖死後——楊善堅持說小珍珠是誕生靈智的妖,楚雲陵只好順着他,說,妖的屍體不能直接埋於地下,否則死後容易有陰煞之氣,不利於投胎轉世的。

楊善只冷笑,倒並非不信,而是小珍珠那兩根幾乎剁碎的骨頭,楚雲陵還有臉稱為‘屍體’?但他是聽上心了的,怕屍骨被蟲子啃噬,準備做點保護措施。

也許是楚雲陵做事心虛,把骨頭剁得太碎,也許是楊善沒有什麼掩埋經驗,總之從土裡出來沒過兩年,那小蛇的屍骨便開始碎裂了。本來就是小骨渣,一碎就快成骨灰了。

楊善思來想去,掙扎了很久。他想,如果小珍珠還在,那他一定不想被留在一個暗無天日的盒子里,這才找了個風和日麗的天氣,把那蛇灰撒在了他們初遇的那片梅林中。

很久後,他獨自一人離開蒼月山,來到妖界時,才知根本沒有這說法。什麼不能埋於地下,什麼陰煞之氣,全是楚雲陵胡說掰扯,偏偏還說得煞有其事,欺負楊善當年沒遇到過妖,這才信了邪。

但哪怕是那麽珍愛的小珍珠,這矛盾說穿了也未鬧大過,無非兩人私下打架置氣,生病了還是要照顧,年關了還是要坐在一起吃頓飯。

正因此,不念舊情——這短短四字做起來,楊善跟親手剜下自己的血肉沒區別。因為這感情不會隨着時間、距離而產生任何變化,就如身體的骨肉,每一寸都長在了楊善身上,當他不得不削去這種感情時,就必須拿出前所未有的狠厲決心。

於他而言,楚雲陵這三個字單單是存在,便已經承載了大半的過去,構成他年少生命里那無論如何也無法抹掉的色彩。

如果說師父靈虛子改變了他的人生,那麽師兄楚雲陵則豐滿了他的光陰。

然往事不可追憶,死去的人不會活過來,罪魁禍首卻還活在這世間。楊善唯有背負這弒師之仇,踽踽獨行,直到他徹底搞清楚這背後的緣由,直到他殺死楚雲陵的那一刻,又或者迎來他生命的盡頭。

廊下的晚風吹拂着衣擺,楊善走得又快又急,他一身飄逸的白青色校服,迎面擦過疾風,整個人彷彿被一大片曳曳翻飛的白花簇擁着,也許他看着還是意氣風發的,但當年的少年人早已被仇恨絆住,早已回不去當初了。

身後石門‘轟隆’一聲沉重落下,他才如夢初醒般,收回了那些久遠卻沒有絲毫褪色的記憶。

突破元嬰是假,臨時躲禍是真,楊善自然不會真待在閉關室修鍊,他拿出先前收走的留影珠查看。

結果大失所望,從頭到尾出現在楚雲陵房間里的人,除了他自己,再也沒有第二個人。

他放了留影珠後,還回來查看。這留影珠竟是自己放的,楊善得出這個結論,一時間哭笑不得。然後他意識到,死亡並不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遺忘才是。

因為這時,他突然有了一個荒謬無比的想法,而且怎麼也無法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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