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不愧是神醫的徒弟。”
“真是名師出高徒。”
“這麼小,說話就這麼利索,以後可不得了。”
誇讚的聲音不絕於耳,小男孩耳朵尖都紅了,他縮了縮手,心中並不覺得自己厲害,他只是模仿了小師兄說話的語氣和口吻,沒想到這麼管用。難怪師兄總能幫上師父的忙。
這一刻,平日里說話不好聽的師兄突然就變得高大起來,成為小男孩心中的超越目標,直到很久以後,依舊如此。
回到蒼月山,小男孩更加如饑似渴的學習着醫術相關的一切。可沒兩日,小師兄回來就發現了他偷偷藏的書冊,直接將其付之一炬。小男孩抹着眼淚求也不管用,第一次和師兄鬧了矛盾,最後誰也不肯退步。
光陰還沒將這矛盾抹去,師兄又被師父叫走了。小男孩枯燥地修鍊了幾日,某一天師父回來了。這還是頭一回,距離上次見面才相隔十天左右。
小男孩又開心又興奮,師父肯定會帶他出去玩,他便可以在醫館待一天了。
但這次師父回來後,並沒有提出帶他下山。
中年人愁眉不展,似乎遇到了什麼難題,當著小男孩的面喝光了一壇烈酒,喝到醉意熏熏仍不罷休。一個常年住在醫館的人,有如此行徑根本是難以想象的。他居然會撒開醫館,獨自回到蒼月山休息。
小男孩十分擔心,抱着師父的手反覆問他。師父終於在良久的沉默後,看向他的徒弟。
“師父再取一點血好不好?”
小男孩連忙點頭。
“可是,這次會有一點多。”
小男孩還是點頭。
“還會有一點疼。”
小男孩說:“沒關係。”
“好。”中年人抱着小男孩,走進了屋子:“師父就知道善兒最乖了。”
小男孩以為還是像上次一樣,把血放進碗里,他服下丹藥後,乖乖坐到桌前,撩起衣袖來。
中年人沒有馬上割開他的脈搏,坐到對面,喝了一口青雲茶,略略緩解酒意後,道:“善兒這麼喜歡醫術,師父教你煉丹好不好?丹藥也可以救人。”
小男孩沒想到有意外之喜,雙眸迸發一股亮晶晶的神采:“謝謝師父!師父要一言九鼎!”
“師父何曾耍賴了?”中年人笑着,捂住了他的眼睛。
“唰——”
輕輕的,衣袖被割破後滑落的聲音。
因為看不見,小男孩心中突然有些不安,但師父溫暖的掌心讓他繼續安靜地坐着。
“有點痛,要忍一忍。”師父輕聲說著。
小男孩正要開口說“不怕”。突然腕上貼近一股寒意,讓他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嗤——”
一聲短促而乾脆的聲音。
小男孩突然慘叫一聲,身子劇烈掙紮起來,卻被法術按死在椅子上。
“嗖嗖——”
鋒利冰寒的刀刃毫不費力,連續快速地劃開多處皮肉。那其實是一種格外輕柔的動靜,但每一刀利落下去,都是一道血光濺起。
鮮血從一整條細細瘦瘦的手臂上流淌下來。小男孩什麼也看不見,只知道整條胳膊幾乎都失去了知覺,寒意凍得他牙齒咯吱咯吱地打顫,冷汗從額頭滑落到下頜。
小男孩咬牙忍着,腦海中忽然一閃而過師兄那條流血的手臂,他想,師兄肯定也很痛。
就在這時,傷口突然有了感覺。
起初是針扎般的刺痛,緊接着傳來一種類似被火燒的灼熱感,這種強烈煎熬的感覺始終持續着;但沒過多久,另一種劇烈的疼痛從他整條手臂傳來。
小男孩遽然發出慘叫,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流出來,彷彿傷口再次被撕裂了那般,讓人痛不欲生。
然而小男孩的接連慘叫並沒有換來師父的憐憫,耳畔傳來中年人興奮的、乃至癲狂的聲音。
“有用!真的有用——善兒,太好了——”
情緒激動亢奮的中年人並未注意到,他將大手從小男孩的眼前移開了。
——密密麻麻的血色蟲子在趴在傷口處,不停蠕動吞噬着血液,它們用尖銳的口器鑿挖着,每一次振翅都帶來劇烈痛楚,可它們仍然貪婪而不知滿足。
目睹這一幕的小男孩呼吸急促,瞳孔收縮到了極致,他臉色慘白,唇瓣被咬得鮮血淋漓,恐懼和噁心讓他哇一聲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