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再一次恢複了意識,並且耳邊也聽到了有人在說話是西門的呱噪的聲音。
“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跟她開個玩笑……”
“ 誰讓她平時對你那麼惡劣,我就想看看她以為你死了會不會難過,我就看看她什麼反應……”
“ 對不起啊,我不知道她會暈倒……”
“ 沒想到簡寺鹿人性未泯……”
西門到底在說什麼?
說什麼在開玩笑?
她哪一句話在開玩笑?
我想睜開眼睛,但是我的眼皮好重。
我努力了半天都沒睜開,忽然這時候我聽到了一個聲音。
低緩的,柔和的,就像溫柔的溪水流進了乾涸的河床內。
“ 你不要嚇唬她,她剛剛才醒來。”
這個聲音好熟悉。
我對號入座。
事發的那天晚上容衍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隻有一個字:“ 走。”
就是這個聲音。
我猛的睜開眼睛,然後我便看見了站在我床邊的容衍。
他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整個人又瘦又蒼白,但是他的眼睛依然發亮,亮的就像我手指上的戒指上的鑽石。
西門能夠和他暢通無阻的對話,也就是說容衍他還活著,他沒死。
我張開嘴喊出老公鴨一般的聲音。
容衍立刻蹲下來握住了我的手:“ 西門跟你開玩笑的呢,我活得好好的。”
他的手心溫熱,我也沒想太多低頭就去啃他的手,然後他的指關節杠了我的牙齒,他微微的蹙了蹙眉頭,他的手背上多了一個圓圓的牙印。
他有實體的,他是個活的。
容衍活著,容衍沒死。
巨大的狂喜席卷著我。
有一種失而複得的欣喜,這種喜悅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形容詞來形容。
總之在這一刻天崩地裂我都無所謂,隻要容衍還活著。
我第一次覺得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的外婆,還有一個人對我來說也這麼重要。
我啃了容衍一口也不忘啃我自己的,我把我的手腕處啃出了一個手表,痛得我呲牙咧嘴,但是我很開心。
痛就代表我有感知,這個世界是真實的,我麵前的容衍也是真實的。
我喜極而泣,事實上我哭得連鼻涕都流下來了。
我從床上爬起來,摟著容衍的脖子。
我的眼淚掉在他藍白條紋的病號服上,滴落了我眼淚的那一塊衣服立刻變得顏色更深了一些。
容衍就好像是我在沙漠丟掉的一瓶水,兜兜轉轉被我撿回來了。
或者是我塞滿錢的錢包,正準備拿它去買治病救命的藥被我弄丟了,結果卻在收費處撿到了。
這些比喻好像都不太恰當,但是我現在腦子裡太淩亂了,想不出比這更恰當的。
我哭的滿臉都是鼻涕,容衍捧著我的臉用紙巾擦掉我臉上的亂七八糟。
我哭的聲嘶力竭的,本來就發不出聲音,這下子連撕裂破碎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 彆哭了,傻妞。”他捧著我的臉看著我笑,但是我看到他眼中的淚。
我還在他的淚滴中看到了我自己。
我哭得像個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