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理療,葉護士送我回房間,走在寂靜的走廊裡,他的腳步聲還是那麼熟悉。
忽然,在某一秒的某一個瞬間,我有點崩潰。
我站住了,葉護士也站住了。
我仰頭看著他戴著口罩的模糊的臉,我問他:“你是顧言之嗎?”
他沒回答,空氣裡流動著不安的氣息。
我真的覺得我要瘋了,一會覺得他是,一會又覺得他不是。
比如剛才在小泗麵前我覺得他不是,但此刻我麵前的這個,我覺得又是。
我不知道是該相信自己的感覺,還是該否定我這該死的感覺。
明明已經放下了啊,明明已經接受蔣子卿了啊,為什麼總是覺得身邊隻要是個男的他就是顧言之呢?
我伸出手,我想摸摸他的臉,我看不見不要緊,但是我能摸得出來。
我的手已經伸出去了,還沒觸碰到他的臉我又縮了回來。
我有病嗎?
所有人都告訴我他不是顧言之,隻有我自己像瘋子一樣篤信自己的感覺。
是又怎樣,不是又如何?
我的腦子裡進水了,此刻在我腦子裡晃蕩,還養了魚,在遊來遊去的。
我縮回手,忽然發瘋地向前跑去。
走廊裡很明亮,雖然看不清但是能辨認方向。
身後傳來了葉護士的腳步聲,他在我後麵追我。
如果他是葉護士的話,他肯定覺得我是一個對前夫思念成疾的二百五。
如果他是顧言之的話,他想看到的已經看到了。
一個為他癡狂一個為他念念不忘的女人在發瘋。
我順著走廊跑到門口,推開玻璃門就衝了出去。
外麵是花園,那邊有湖泊,我真想一股腦紮進去,把我腦子裡的東西洗洗乾淨。
葉護士在我身後無聲地追著我,我們就象是一部默劇。
一頭猛獸在追逐一隻羚羊,撲倒之前,在跟它玩個追逐的遊戲。
葉護士很輕易地追到了我,他抓住了我的胳膊,微微喘。
連喘息的聲音,都是顧言之。
我腿一軟,癱坐在草地上,很久很久沒有為顧言之流過的眼淚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他蹲在我的麵前,如果他不是顧言之,那他肯定認為我瘋了。
我的確瘋了,這種如影隨形的感覺快要把我給弄瘋了。
“神經病啊...”我跟他吼:“你明明是個陌生人,為什麼我會覺得你是他?你一會是他,一會不是他,昨天你給我吃梅子粉的炸雞的時候你是他,剛才你在小泗麵前的不是他,但現在在我麵前的。”
我睜著模糊的淚眼分辨,可惜太模糊了我看不清:“我不知道是不是他。”
太丟臉了,我居然在護士麵前失態了。
我捂住臉,眼淚還是爭先恐後地從指縫裡流出來。
“顧言之...”我哽咽著,一張嘴苦澀的眼淚就流進了嗓子裡,很鹹很鹹:“你到底要乾嘛?你不是已經向溫采音求婚了嗎,你為什麼要出現在我麵前?你為什麼要這樣...”
我聽到他站起來的聲音,然後腳步聲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