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乾嘛要把賀雲開介紹給她,我這是做的什麼孽。
我轉身先出去,眼不見心不煩。
江翱還在外麵的車上等駱安安,他靠在窗邊手裡握著手機目不轉睛地看著。
我知道他在看他和小泗剛才穿著結婚禮服的合影。
或許,這是他這輩子唯一的機會和小泗一起穿結婚禮服。
我鼻子有點堵,在包包裡找紙巾的時候顧言之打電話來。
他聲音略帶興奮:“筱棠,在美國有一個華裔,他的血型和江翱的血型一樣,他得了漸凍症,也就是肌萎縮側索硬化,他的家人早就給他簽了心臟捐贈的同意書,這段時間他的情況惡化,恐怕也就一個月之內的事了,所以我跟他們取得了聯係,他的家人同意將心臟捐贈給江翱。”
“真的!”這真是個好消息,我幾乎雀躍起來。
我興奮地看了一眼車裡的江翱,他正聚精會神地看著手機,完全沒留意到我。
“那現在呢,江翱要立刻動身去美國嗎?”
“現在還早,等對方情況再一次惡化再趕去美國也來得及。”
我算了算時間,顧言之說一個月左右,但小泗還有兩個禮拜就要結婚了。
“筱棠,你在想什麼?”顧言之見我不說話了,問我。
“我在陪小泗試婚紗。”我說:“我不知道該怎麼阻止她。”
“筱棠,一切問過江翱的意思。”
顧言之說的話我懂,有了心源是好事,但是即使做手術也隻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
江翱就是擔心他不一定在這百分之三十裡。
我掛掉了電話走到車邊,江翱終於留意到我,才把目光從手機上挪到我身上。
“有話說?”他收起手機。
“剛才顧言之打電話來,說有心源了,美國的一個華裔,漸凍症,大約也就個把月的事。”
“哦。”他很平靜,不喜不悲。
“哦是什麼反應?你可能不會死了,你不高興嗎?”
“你也說是可能。”他淡淡的:“百分之三十,比如你去超市抽獎,百分之五十的中獎率但你中過嗎?百分之五十都輪不到我們,百分之三十呢?”他趴在車窗上看著我,他的手指枯瘦,皮下的青色的筋脈清晰可見。
“乾嘛這麼悲觀,那也有百分之三十的希望,現在你有心源了,去跟小泗說。”
“說什麼?”
“說你喜歡她,讓她不要結婚啊,讓她陪你去換心。”
“然後再讓她看著我死在手術台上?”他淺淺地笑了,笑的有氣無力的:“筱棠,小泗再也經不起任何死亡了。”
“可是,等你做手術的時候,她就已經結婚了。”
“這樣不好嗎?”他反問我:“隻要她覺得快樂就行了啊。”
他看了一眼婚紗店裡:“你看。”
我回頭看過去,賀雲開正在把小泗高高舉起來,小泗樂得咯咯大笑。
“就算我換心成功了,我也永遠不可能這樣把她舉起來,不可能陪她去遊泳,去跑步,去爬山,去做任何極限運動,我陪不了她做很多事情,這對她來說是種遺憾,對我來說也是。”他終於長長地歎了口氣:“筱棠,你的眼光挺好的,這個賀雲開很適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