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車廂內，冷欣然正在整理行囊。見他進來，連忙問道：“齊王找你何事？”
晏守誠一屁股坐在軟墊上，把剛才的對話跟冷欣然說了。說著說著，臉上浮現出幸災樂禍的表情：“齊王這下有的愁了。”
冷欣然停下手中的動作，白了他一眼：“你高興什麼？他活得太難了，對咱們有什麼好處？那到底是小江的親生父親。”
“若不是看在小江的面子上，我才懶得管他的閑事。”晏守誠哼了一聲，伸手拿起茶杯，“小江要是不領情，看我怎麼收拾他。”
“呵，等小江恢復身份，竟敢對皇家血脈動粗？”冷欣然忍俊不禁，眼角浮現出細小的笑紋，“到時候見了他，我們必須要恭恭敬敬地磕頭啊。”
晏守誠頓時蔫了，苦着臉道：“這事兒還真得好好琢磨。不管怎樣，咱們收養他的事情必須抹去。”說著，他放下茶杯，開始來回踱步。
“是啊。”冷欣然嘆了口氣，手指無意識地絞着衣角，“他將來是要做天子的，除了齊王，不能叫任何人父親。這是大忌諱。”
車廂內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外面傳來馬匹偶爾的嘶鳴聲。
“屆時我必定要以死謝罪。”晏守誠揉了揉眉心，眼中閃過一絲疲憊，“楚先風他們也都被牽連進來了。就算想撇清關係，大臣們也不會買賬。”
冷欣然沉默片刻，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這種事越解釋越顯得心虛。誰叫咱們確實瞞着他們呢。”
“但願齊王殿下能為此事擔責。”晏守誠隨口說道，目光透過車窗望向遠處的營帳。
“你想得倒美。”冷欣然搖頭，語氣中帶着幾分無奈，“小江是要做帝王的人，暗中設計下屬，誰還會支持他？”
晏守誠撇嘴：“親生父親也就這樣了。”
冷欣然陷入沉思。此刻她方知血脈之親與撫養之恩的差距。從前誤認為的寵愛，竟是如此不堪一擊。若換成阿蓮，她寧可舍了性命也要護她周全。可對小江，終究還是有所保留。
車廂內的氣氛變得沉重起來，連呼吸都似乎變得困難。
“算了，無愧於心便足矣。”冷欣然擺擺手，強打精神道，“到時候看齊王打算怎麼處理吧。”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夜的寧靜。暗衛慌慌張張地衝到車前，聲音中帶着顫抖：“夫人，將軍，不好了！少爺他......”
“怎麼了？”晏守誠猛地站起身，差點撞到車頂。
“少爺被人劫走了！”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鎚，狠狠砸在冷欣然心上。她只覺得天旋地轉，癱坐在椅子上。
阿蓮不知何時鑽進了車廂，撲在她懷裡嚎啕大哭：“娘，兄長一定平安無事吧？韓伯伯一定會救回他的，對不對？”
冷欣然機械地拍着女兒的背，喃喃自語：“會的，小江必定安然無恙地歸來......”
晏守誠立刻下令全軍搜索，派出所有暗衛四處打探消息。整個軍營瞬間沸騰起來，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夜空。
然而等來的，卻是冷小江的死訊。
消息傳來的那一刻，冷欣然覺得自己的心被生生撕裂。她想哭，卻流不出眼淚；想喊，卻發不出聲音。阿蓮在她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卻只能木然地坐着，彷彿靈魂已經離開了身體。
晏守誠的反應更加激烈。他砸碎了營帳里所有能砸的東西，咆哮着要找出兇手。可是當他看到冷欣然獃滯的眼神時，所有的怒火都化作了深深的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