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嘉寧怯生生地挪動腳步，手指緊張地揪着衣角。在母親的輕推下，她終於來到杜歌雨面前，低垂着頭，聲如蚊吶：“外...外祖母。”
“真是個漂亮姑娘。”杜歌雨笑着拉過她的手，感受着那份青澀的溫度，“像你娘年輕時一樣美。”
聽到這句話，陶小桃眼中含淚。曾經她為了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不顧家人反對執意嫁入君家。那時的她多麼天真，以為只要嫁入貴族之家，就能過上無憂無慮的日子。
誰知命運弄人，政局動蕩，君家落難。
但此時此刻，她心中竟無半點悔意。能陪在君無郢身邊，即便苦一點也值得。
只是虧欠了長子錦溧，從小就不能在身邊撫養。想到這裡，她的心又揪了起來。好在有杜歌雨等人照料，錦溧如今也成了翩翩美少年。
“嘉寧，你可知道你有多少哥哥姐姐？”杜歌雨溫聲問道，目光慈愛地望着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外孫女。
君嘉寧搖搖頭，聲音依舊怯怯的：“不...不知道。”
“那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認識。”杜歌雨招手讓丫鬟上前，“來，這是外婆特意為你準備的一份心意。”
丫鬟搬來兩個楠木大箱子，精緻的雕花顯示出不菲的價值。君嘉寧在母親的示意下打開一看，裡面儘是精美的衣裙首飾，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這太貴重了...”她手足無措地看向母親，眼中滿是惶恐。
陶小桃心中一酸。在極北冰原那些年，她們過得清苦，嘉寧從未見過這樣精緻的東西。想到女兒從小就要跟着他們吃苦，她就恨不得給女兒最好的一切。
“傻孩子，這些都是你應得的。”杜歌雨輕輕撫摸她的發頂，“往後要在紫霄城安家，自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改日我再給你請個嬤嬤，帶你一起認字學習。”
君嘉寧眼中閃着淚光，重重點頭：“謝謝外祖母。”
杜歌雨看着這一幕，眼中浮現出往事的影子。她在這人世間已經走過了將近三十個春秋，如今長孫都三十歲了，曾外孫都有七歲大。回首往事，恍如昨日，卻又恍如隔世。
府中的老僕人端着茶點走來，熟悉的香氣在庭院中瀰漫。杜歌雨看着眼前團聚的一家人，心中湧起說不出的滋味。
“娘，讓女兒給您梳頭吧。”陶小桃輕聲說，語氣中帶着孺慕。
杜歌雨點頭微笑：“好。”
陶小桃取過梳子，輕輕梳理着母親的頭髮。歲月如梭，曾經烏黑的秀髮已經染上了斑白。她的動作很輕很慢，彷彿要把這些年錯過的時光都補回來。
這時君錦溧和郭凝雨也帶着孩子趕了過來。庭院的石板路上，傳來孩子咯咯的笑聲。
看到父母，君錦溧站在原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從小到大，他對父母的印象僅限於隻言片語。雖然陶家兄弟待他如親兄弟，可血脈相連的渴望始終埋在心底，像一根刺，時時刻刻提醒着他的身份。
郭凝雨見狀，輕輕推了他一下，自己先抱着孩子走了過去。她穿着淡粉色的衣裙，面容溫婉，舉止大方得體。
“娘，這是三郎。”郭凝雨笑着說，聲音清脆悅耳。
陶小桃看着這個從未見過的孫子，眼眶微紅。兩歲多的三郎生得白凈可愛，眼睛圓溜溜的，奶聲奶氣地喊了聲“祖母”，就撲進她懷裡。
陶小桃顫抖着手抱住孫子，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這一刻，彷彿過去所有的苦楚都得到了慰藉。她輕輕撫摸着三郎柔軟的髮絲，心中滿是愧疚與憐愛。
君錦溧這才鼓起勇氣走上前來，對着君無郢深深一禮：“給父親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