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雁娘心下一驚,手指下意識地絞着帕子,卻仍強作鎮定,“表哥,我和娘方才看到表嫂在花園那邊徘徊,不知道她是不是......”她的聲音故意拖長,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夜魂花是你拔的?”蕭明初直接打斷她的話,聲音裡帶着寒意。
司雁娘一愣,隨即故作驚訝,眼波流轉,“表哥說什麼?夜魂花出事了?那可是表哥你多年心血啊!往年開得多好,今年怎麼會......”她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哽咽。
蕭明初不等她說完,直接繞過她進了內室。屋內熏香繚繞,顯得有些悶熱。
司氏正坐在描金綉墩上數着首飾,見他進來,慌忙將首飾收進匣子,“明初來了?”她臉上堆滿笑容,眼角的紋路清晰可見。
“司姨,你們在府上住了這些年,我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蕭明初站在屋子中央,目光凜冽,“如今我已成家,為了府上聲譽,也為了表妹名聲着想,還請你們明日搬離府邸。”
“什麼?”司氏臉色大變,手中的匣子差點掉在地上,“你這是要趕我們走?”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
門外的司雁娘聽到這話,急急沖了進來。屋內的熏香被帶起一陣波動,嗆得人直想咳嗽。
“表哥!”她淚眼婆嬈,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們是你的親人啊!你怎能如此絕情?”
蕭明初面色不改,目光越發冷峻,“事情已經決定了。”
“表哥!”司雁娘突然撲上前去,想抓住他的手臂,卻被他靈巧避開。她的指尖劃過空氣,帶起一陣涼意。
她哽咽道:“從十二歲起,我就愛慕表哥。這些年,我只求你能多看我一眼。我不求做正室,只求能留在你身邊,做個妾室也好......”
蕭明初眉頭緊皺,心中厭惡更甚。陽光從窗欞透進來,照在地上,像一張斑駁的網。
司氏見狀連忙上前,拽住他的衣袖,“明初,你可還記得當年你母親臨終前是怎麼叮囑的?她讓我們母女照顧你,你怎能......”
“夠了!”蕭明初甩開她的手,目光如冰,“我母親是讓你們照顧我,不是讓你們在府上胡作非為。這些年的賬,我本不想算,但你們卻一再得寸進尺。”
司雁娘跪在地上,淚如雨下,“表哥,我知道錯了。我只是......只是太愛你了。從小到大,我眼裡心裡都只有你一個。你若不要我,我也絕不會去禍害旁人。”
蕭明初冷笑一聲,“你說不會禍害旁人?那今日的夜魂花又是怎麼回事?”
司雁娘身子一顫,抬頭看他,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什麼夜魂花?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夠了!”蕭明初厲聲喝斷,“明日一早,你們就搬出去住。這是命令。”
丟下這句話,蕭明初轉身離去,留下司雁娘獨自哭泣。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夜色中。
床榻上的陶詩韻翻來覆去難以入眠,腦海中全是蕭明初和司雁娘的身影。窗外傳來蟲鳴聲,更顯得夜晚的寂靜。
她抱着被子,思緒紛亂。這一次,蕭明初定會和司雁娘攤牌。可若司雁娘趁機表白,他那顆太過柔軟的心會不會動搖?
想到新婚之夜自己拒絕他時,他雖有怒意卻還是忍了。這些日子裡,只要自己稍加撒嬌,他也總是心軟。她不禁咬住下唇,心裡泛起酸澀。
這樣一個心軟的人,會不會被司雁娘打動?會不會讓她留下來?會不會納她為妾?陶詩韻越想越是不安,手指無意識地絞着被角。
正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具溫暖的身軀從背後貼上她。
“夫君...”陶詩韻輕聲問道,“都處理好了嗎?”
“嗯。”蕭明初將臉埋在她頸間,疲憊地嘆息。他的呼吸帶着些許涼意,顯然是在外面待了很久。
若不是有陶詩韻在身邊,他難以想象自己會幹出什麼。從前的他狠辣決絕,而今卻學會了顧慮重重。每一步都要權衡再三,生怕傷及無辜。
他不再是那個無所畏懼的蕭明初,因為他怕失去陶詩韻,怕傷害到她。這種感覺很陌生,卻又讓他無法抗拒。
陶詩韻輕拍他的頭,柔聲道:“有我陪着你,比那些花好多了,對不對?”
“當然。”蕭明初勾唇一笑,手臂收得更緊,“你又軟又暖,那些花怎麼比得上。”
陶詩韻轉過身,正視着他:“司氏她們,你打算如何處置?”
“明日就讓她們搬出去,宗叔會安排妥當。”蕭明初道,“你不必插手。”
他不想讓外人說她善妒,所以這事他來處理。況且,有些手段不適合讓陶詩韻知道。
陶詩韻依偎進他懷裡,終於安心睡去。蕭明初輕撫她的長發,眼中閃過一絲寒意。那些傷害過她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