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擁護
宋景昀坐下了，目光直勾勾的沒從安楠身上離開，“讓人一早從竹雲寺送了露水過來，茶還喝得慣么？”
“喝得慣。”安楠稍稍收了神，變得自然一些了：“其實也不用這麼麻煩，普通的井水也可以的。”
“這有什麼麻煩的？你既然喜歡着人辦就是，別那麽拘束。”宋景昀說著，又轉頭看向旁邊的下人，“讓人弄些瓜果甜點過來，別讓客人們都干坐着。”
他一發話，周圍的人就不敢閑下來了。
坐了不多時，又有人過來請公子哥們去挑馬匹和弓，眾人應了聲紛紛往圍場的方向去，安楠卻坐在原地沒準備動作。
宋景昀問他：“不去挑？”
安楠答道：“騎馬射箭這些我不太在行，要是這會兒過去精挑細選，選得又不怎麼樣就該惹人笑話了，倒不如等大家都挑完了再……”
身旁的人站起身笑道：“等別人都挑完了，估計就剩下些拿不動的大弓和野性子的烈馬，你招呼得了？”
“這個……”安楠有些尷尬，一想着自己彆扭地騎馬扛弓，他眉頭也輕微的擰起來。
小公子還在思慮該當如何的時候，宋景昀一把抓過了他的手腕，將他帶起身來說道：“走吧，我幫你挑。”
宋景昀雖然在平日里自己不要臉面慣了，但安楠在他跟前的時候，還是很克制地發於情止乎禮，出了茶棚後就把手給放開了。
小公子不自在地跟在他身後，宋景昀停步他就停，宋景昀往前走他就走，這樣子實在可愛地過頭，引得世子爺笑意不散。
陳朗去辦了事回來，上來看見安楠先行了禮，又湊到宋景昀跟前小聲說了什麼，只見他神色收了收，吩咐道：“就先這麼安排，你去叫人把紅雲牽過來吧。”
陳朗聽了，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安楠，立時就明白了意思，轉頭下去安排。
安楠跟着到了圍場里選弓的架子前，看着上面如出一轍的弓根本沒有頭緒，他只能淺笑着看身旁的人，向他求助。
宋景昀問他：“你出身武將世家，小時候家裡沒有讓你練過么？”
“沒。”安楠搖頭：“小時候身體不好一直養着，後來大了家裡人也不強迫我練，兄長倒是教過我一招兩式的，可我學得不好，他說我是‘假把式’，頂多糊弄人。”
宋景昀挑了一把弓顛了顛，又放回了架子上。
他模樣認真，安楠在一旁就忍不住問他：“世子身手應該很好吧？以前葳蕤公主和睿王爺管你管得嚴嗎？”
心裡裝着一個人的時候，被這個人關心一兩句都稀罕得不行。
宋景昀現在大抵就是這樣的心情，所以忙不疊地賣慘說：“我娘還在的時候我還小，她那時候就把我抓到練武場上刀槍棍棒的來回招呼，我身上掛了傷都疼得不行了，見我娘不心軟，就向我爹求救。”
“然後呢，王爺怎麼做了？”
宋景昀聳聳肩：“他誇我娘教的好，棍棒底下出孝子,根本不管我是死是活。”
安楠一想到那場景，就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世子小時候是不是不大喜歡練武？”
宋景昀點點頭：“我娘在的時候是不怎麼喜歡，可等到她不在了，想她的時候就總是喜歡去練武場了。”
因為自己的父親同樣以身殉國了，所以安楠此刻特別能理解這個人的心情，一想到小時候的宋景昀站在練武場里尋找母親的身影，他就覺得心疼。
安楠手不經意地放在宋景昀的臂膀上，對他溫聲說著：“世子，別難過。”
“放心，現在已經不會像以前那樣了。”宋景昀嘴上這樣說著，手卻放肆地按在安楠手背上拍了拍。
他們兩個明明該是最懂彼此的，宋景昀覺得自己以前腦子應該是被車軲轆撚了，才會幹出那麽多蠢事。
“恩，沒事就好。”安楠收回手，臉上一直掛着一抹淺笑，一雙丹鳳眼看似是在挑選架子上的弓,實則眼角餘光全都在看着宋景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對着別人，那些費盡心思湊到他跟前的人，他從不會這樣。
“雲晚，試試這個趁不趁手。”宋景昀挑了把弓取下來，放在手裡顛了顛才遞給安楠。
這弓要比其他的樣式小一些，更輕便，雖然射出去的距離不會太遠，但好在弦用的是上乘的鹿筋，穩度好也容易上手。
安楠拿在手上試，還有模有樣的拉了拉弦，隨即點頭：“就這個吧，不那麽重，也不太費勁。”
“這把距離射不到太遠，不過你要打個兔子什麼的也夠用了。”
“我也就比劃比劃，”安楠笑得靦腆，“世子，我方才都說了自己是假把式，等會兒你別笑我。”
宋景昀：“怎麼會。”
安楠：“是真的，估計等會兒跑了一圈下來，我得空手而歸。”
若是旁人這樣，宋景昀或許會覺得他挺笨拙無趣，但安楠這樣在他跟前說，他就一點不覺得了，反倒想千依百順的就着小傢伙：“那怎麼辦？”
“不知道。”
宋景昀替他出主意：“這樣，你等會兒跟在我後邊，我獵的東西分你些怎麼樣？”
有沒有那些東西有什麼關係呢？安楠想着，行動上卻還是點頭答應了。
他跟其他的人也不太熟識，倒不如跟着宋景昀，或許……這個人會顧及着他一點。
“那好，那你先去前邊兒的位置等我會兒，”宋景昀指了指前頭遮陰的位置，“我的馬在另一個草場，我去騎過來。”
“好。”
宋景昀腳程快，直奔着草場去牽了黑雨出來，一路上他坐在馬背上晃晃悠悠的，有幾個認識他的哥兒還打趣：“世子爺這事遇上了大喜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