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春月夜
宋景昀上了朝之後又被何栩他們拉出去喝了酒,回來時天色已晚。
前幾次何栩想使壞,誰知道宋景昀安楠之間轉頭第二天屁事沒有。
加上臨近過年都察院和大理寺將貪污案查的更緊,何栩估計是在蕭榮跟前沒討到口熱飯,臉黑的像是撞了鬼,樂得世子爺心裡頭開花,酒都多喝了兩口才回來。
他找人給安楠專門做了兩副駝骨的古箏甲片,回來的路上順道去取了,準備拿回家裡討好媳婦兒,一進院,就看見韓雨在廊下拐角舉着杯茶罰站。
他問:“怎麼?惹夫人不高興?”
韓雨尷尬笑笑,“世子,奴才說錯話了。”
“你說錯話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今兒說錯什麼了?”
韓雨也不知道自己的錯該從何說起,他張了兩下嘴,房門就打開了,裡頭安楠瞧了眼兩人,先對韓雨說道:“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別站着了。”
對着宋景昀,他又什麼話都不說,手裡頭拿着個花剪子,轉頭回到房裡坐在桌子前頭,修剪着插在雙耳花瓶裡面的梅花枝。
宋景昀心裡頭的鼓敲響了一下,他硬着頭皮進去,將房門關上了,又端正在安楠跟前坐好,也不避開話,坦言道:“我以為楠楠你不願意在房裡放這種了,還叫人買了好些綠植。”
“我一時片刻不想見了就是一直不想見了?府里上下那麽多花瓶,難不成叫人砸了?”
“只要你高興,怎麼都成。”
“我要說不想見你了,那你是不是也走的遠遠的?”
安楠說這話時明顯忍不住笑了,宋景昀知道他早就不氣了,將頭靠過去說:“你對別的事物如何我有些時候拿捏不準,但是楠楠與我的感情我是明白的,你不想見我早就躲遠了,你要是在原地沒動,就嘴上說不見……那就是在等我,我定要陪着你的。”
咔嚓,安楠將花枝給剪斷了,整瓶花的造型便整理好。
他拿起來準備放到屋裡去,宋景昀就搶在他前頭動作。
“楠楠,是放在古箏架子旁邊么?”
安楠在水盆邊上洗手,“嗯”了一聲。
宋景昀又從裡間探了個頭出來,對安楠說:“楠楠,給你買的甲片不看看么?”
安楠答道:“又不準備彈,懶得看。”
宋景昀追着問:“修好了不彈一彈試試?萬一手感不對我能趕緊叫人再找新的,免得……”
“你想聽我彈啊?”安楠擡眼看他,眼底里笑意藏不住。
宋景昀認識安楠那麽久,從來不知道媳婦兒會彈這個,心底里自然是想聽的,他誠實地點頭:“特別想,彈給我聽好不好?”
“好吧,不過……”安楠坐到了箏架前頭,伸出自己修長的手說道:“我不愛自己纏甲片。”
宋景昀把甲片拿了過來,按着安楠給他說的方法抽了粘布條,耐着性子給身邊的人纏甲片。他以前都是光享受,從來不做伺候人的活,誰也沒法想金尊玉貴的世子爺還能為了安楠屈身到什麼地步,他就像一個虔誠的信徒一樣,對這個人傾注所有的心意。
“太緊了。”
“這樣呢?”
“還行。”
宋景昀把安楠的甲片纏好,又將他的手給攤開,在他掌心正中落下一個吻。
安楠覺得他的呼吸很燙,趕緊把手給收了回來,放在弦上撥動了兩下,問他:“想聽什麼?”
“你彈什麼我聽什麼,楠楠彈的都好聽。”
“給你亂彈一通,讓你晚上睡不着。”
安楠嘴上這樣說,手指在弦上劃過,屋子裡還是縈繞起了婉轉悠揚的曲調聲。
他沒有專門跟着哪個老師學過彈箏,就請了幾個樂師來家裡上過一些課,看得懂譜子,找得來音調,完全是當做/愛好而學的,平時彈的也是一些市面上聽來的小曲調,不比楚佳那日的《舞霓裳》大氣,但是在郎情妾意的氛圍里,相當搭調。
除卻屋子裡面的樂聲,火爐裡面的碳火也燒得啪嗒作響。
宋景昀靠坐在安楠身後,撐着手聽他彈曲子,心裡頭也有幾根弦隨着安楠的動作在跟着被撥動。
等到一曲結束了,他湊上去問安楠:“這首曲子叫什麼?”
“《春月夜》,好聽么?”安楠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