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陳良仁正在偏廳極力安撫方管家,耳邊傳來一陣熟悉的鬼哭狼嚎。
是娘和妹妹的聲音?
想到方才在內院的情景,陳良仁來不及多想,丟下方管家便又跑到前頭來。
下人一掀珠簾,他立時傻了眼。
沈嬌腳踩着陳趙氏的後背,手裡高高舉着一隻白瓷纏枝梅瓶,作勢就要往下砸。
陳良仁急得大叫一聲,
“且慢動手!”
沈嬌輕蔑的掃了他一眼,還是重重的就着陳趙氏的腦袋狠狠砸了下來,這老虔婆的謾罵聲才算戛然而止。
而此時角落裡渾身是血的陳玉蘭嚇得像只鵪鶉,連哭都不敢哭出聲了。
陳良仁當下也顧不上自己手腕上還有傷,快速奔到陳趙氏身邊,伸手捂着他娘不住流血的額頭。
他仰頭怒喝沈嬌:“你究竟在做什麼?她可是我娘!”
沈嬌一臉的不在意:“她是你什麼人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在我家,我既為家主,家中有人對我不敬,辱我欺我,我便能打能罵!
你若心裡不忿,去京兆府告我便是,我正好也要去告一告,你們姓陳的這一家子,為何能賴在我沈府白吃白喝,還這般猖狂,可是欺我家中無人了?”
陳良仁眼眸微瞪,並沒有急着回應,因為他心中有鬼。
剛與沈嬌成婚的頭兩年,他十分本分的經營着上門女婿的角色,侍奉沈家二老,細緻入微,體貼周到。
但等到沈行之帶他在華京權貴圈子裡混個臉熟之後,他便如現在陷害彤兒這樣,順水推舟的,謀害了二老的性命。
沈家二老先後離世這事,本就在華京城裡惹人詬病,若此刻沈嬌不顧家醜外揚鬧了出來,弄不好當年的事就要被人順着藤摸出來。
他擔待不起這後果。
想到此,他便生生的將這口氣又咽了回去,裝作竭力維持修養,瞪着眼不再吭聲。
方管家聽到動靜趕忙過來,這一看,也傻了眼,有些嚇得不敢吱聲。
沈嬌見了他,便沖他喊道:“方管家,今日若有人敢阻止你帶走那個庶子,這老虔婆就是下場!”
方管家嚇得全身打了個冷戰,哈着腰諂媚的連連點頭。
“那是那是,夫人當真是高義。”
下人都是慣會察言觀色的,見了這情景,誰還分不清楚強弱?
再說沈嬌原本就是這府里名正言順的家主,很快就有小廝去捉了陳耀宗過來,不由分說的將他當著陳良仁的面,交給方管家帶了走。
人群中,烏嬤嬤哭着撥着人上前,喊說:“夫人,小姐要不好了!”
沈嬌趕回後院時,彤兒臉上一點血色也無,氣若遊絲,全身冰涼。
眼前好像被雲霧裹住,有些視物不清。
沈嬌知道這是原主在傷心落淚。
她見了彤兒這樣,心裡也是難受。
來不及多想,命下人遞來柄短刀,揮刀劃破自己的腕脈,看着舀舀而出的鮮血,忍着痛,遞到彤兒嘴邊。
烏嬤嬤驚呼:“夫人,您這是做什麼?”
沈嬌一面給彤兒喂血,一面說道:“她情況危急,尋常法子補血太慢,只能先這麼著了。但願能有用。”
說來也奇,彤兒一天一夜水米未進,卻能喝下沈嬌的血。
看着她嘴唇慢慢蠕動,接着咽喉微微起伏,很明顯是把血給喝了進去。
烏嬤嬤驚喜道:“夫人您看!小姐的面上好像真的有些顏色了。”
沈嬌微眯着的雙眼,總算有了絲笑意。
現在的這個身子實在太弱了。
不過放了點血,打了兩場架,人就疲憊得不行,得好好休整休整。
睡着後,沈嬌做了長長的一個夢。
夢中,她回到前世,又變成了那個叱吒風雲的鎮國公主。
公主府詹事送來密信,她展開來讀。
字體莊嚴珠璣,落筆渾厚有力,是駙馬薛懷京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