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下毒,皇上病危,請大長公主速速進宮主持大局!”
儘管與薛懷京這個冤家幾經分合,但對於這個盟友,她還是非常信任的。
一番部署過後,她帶着十八名親衛,手執先帝託孤金牌,闖宮勤王。
沒有遇到想象中的強力攔截,她們幾乎一路長/驅直入,如過無人之境。
在太和殿前,她遇到早已枕戈待旦,只等她來落網的金羽衛。
十八親衛,加上她一共十九人,與這百名金羽衛苦戰了整整一夜。
交手時,她發現這些根本不是一般的大內高手。
他們手段兇殘,嗜血屠軍,彷彿誓要將她們殺戮殆盡。
每當眼看着,戰友就要為她殺出一條生的血路,便會頃刻間被迅速洶湧而來的刀劍吞沒。
黑暗,陰謀,籠罩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漸漸感到力竭無望。
她眼睜睜看着跟隨多年的袍澤,一個個踏着屍骸衝鋒陷陣,直到為她拼盡最後一滴熱血。
最後終於輪到她了。
征戰十多年,過慣了軍旅舔血的日子,她早已無懼死亡。
可他們情願將數十支長纓,從她的背脊直貫穿出胸膛,就是不肯斬斷脖子取她的性命。
她被槍戟舉在半空中,看到刀劍之外的梁衍和邵貴妃,正並排站在玉階之上,他們臉上滿是勝利者的嘲弄。
那是她親手扶上帝位的好侄兒!
她被關進了天機塔。
脊柱上被生生釘進去七支浸有咒怨氣息的人骨針,圍坐的妖道和巫僧,輪番對她施法竊魂。
她親眼看見自己的魂魄被撕裂成一道道殘骸,瀰漫飄散在空中,像雪花似的哀鳴。
她聽見那巫僧說,只要在銅鼎中錘鍊整整七七四十九日,魂魄便能徹底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輪迴。
真是好得很呢!
邵貴妃獨自站在一樽烈火燃燒的銅鼎前出神時,一個玉立清瘦的中年男子直闖而入。
是薛懷京。
他一臉的疲憊,身上還穿着三日前進宮面聖時的大紅灑金仙鶴雲紋丞相朝服,雙眼裡布滿了紅血絲。
“阿月呢?!!”
邵貴妃回頭,沖他甜甜一笑,嫵媚道:“我的好表哥,你醒了?”
薛懷京逼身靠近,伸手狠狠掐住邵貴妃的脖頸。
“我問你!你們把阿月關在哪裡了?!!”
邵貴妃眼裡瞬時迸射出詭譎的光,彷彿對此早已期待已久。
她無視脖頸處傳來的劇痛,笑着道:“你永生永世…再也見不到她了。”
薛懷京此刻的一顆心,彷彿瞬間遭受了千刀萬剮。
他知道邵阮阮已經瘋了。
他推開了她,強撐着站穩身子,盯着這奪攝方陣,只冷冷吐出兩個字。
“未必。”
說完,他便無懼身後聲嘶痛喊,跳進布滿熊熊烈火的銅鼎之中,任由這灼灼火焰將自己一身的血肉悉數吞噬。
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生祭奪攝鼎能不能中斷施法,讓令月的魂魄得以殘存?
但這樣至少可以讓他和她血肉相融,靈魂纏繞。
他們永遠都不會再分開了。
祁國公府。
沉睡了七年的薛懷京倏然驚醒,腦海中突然迅速回放出一幀幀倒退的畫面。
是原主的記憶如潮水般朝他迎面湧來,刺得他頭痛欲裂。
眼神重歸清明後,他明白自己現在已經不再是那個霽月風光,算無遺策的大夏丞相。
他有了新的身份,祁國公嫡長子,溫庭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