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震霆趕到京城後,李伯雲早已昏迷不醒,守了兩日,不治而亡,臨終前未留下隻言片語。但因承蒙陸家收留,李伯雲總算不至於曝屍荒野,洪震霆對陸家父子千恩萬謝,將李雲伯的屍首從陸家運出,扶柩回了台州……
“但至於過去這十五年李雲伯遭遇了什麼,為何會落得貧困交加的境地,從洪震霆後頭的所作所為來看,他似乎並不十分清楚。唯一一個知道點內情的,恐怕就是陸子謙了。”
傅蘭芽思忖着道:“你懷疑陸子謙手中那塊坦兒珠是李伯雲的?”
五年前,陸子謙不過十五歲,自小受着陸家的家訓,總不至於不問自取、無端昧下李伯雲的遺物。故而他手中那塊坦兒珠,很有可能是李伯雲生前主動贈予他的。
“是與不是,今晚就能知曉。”平煜雙眸沉沉,“明日便要啟程去宣府,我沒那份耐心再跟陸子謙耗下去。”
說罷,餘光瞥了瞥凈房,忽然長臂一展,出其不意將傅蘭芽拉到懷裡摟住。
傅蘭芽毫無防備,不小心跌坐到他膝上,怕林嬤嬤瞧見,大窘,忙擰着身子要從他腿上下來。
平煜卻固住她的臉頰,正色道:“皇上率二十萬大軍前往宣府前線,戰場上刀劍無眼,兇險萬分,本來送你回京是最為穩妥的安排,但東廠和和右護法的人馬窺伺左右,若是你跟我分開,難保不出差錯,只好委屈你跟我一道去宣府了。”
傅蘭芽見他語含歉意,忘了掙扎,也心知此去宣府,需得正式跟布日古德打交道,情勢複雜難料,忙搖搖頭道:“你我同進同退,又何必說這樣的話。”
平煜微微一笑,聲音低了幾分,鄭重道:“宣府的事……處理起來極為棘手,不過,你別怕,萬事都有我,前頭縱是刀山火海,我總能想辦法護你周全。”
這是一句擲地有聲的承諾,在她仍在回味時他將她從腿上放下,臉上恢復了一本正經的表情,若無其事道:“我今夜有事要忙,便是過來也很晚了,明日天不亮就要出發,你和嬤嬤早些睡。”
傅蘭芽眸光一轉,見林嬤嬤正好出來,心中暗嘆,平煜簡直腦後長了眼睛,偏能將時機掐得這麼准。
心知他今夜恐怕已做了局,就為了趕在上路之前將最後一塊坦兒珠的來龍去脈弄明白,不便耽誤他,嗯了一聲,在他身後殷殷囑咐道:“路上太辛勞,若忙完了,早些歇息。”
平煜聽她話里含着濃濃的依戀,心中一熱,含笑看她一眼,走到窗前,重又攀了窗出去。
陸子謙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帳頂。
戰事一觸即發,京中如今想必已亂成一團,他卻因一路追隨傅蘭芽,未能及時趕回京城。
僥倖的是,父親並未在隨軍親征之列,不至於一把年紀遭受戰火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