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錯愕, 剛才明明已將王令內力廢除,怎又突生變故。難道習練五毒術之人經脈走向與旁人不同?
忙欲一掌拍下,王令卻已經去如箭矢,一飛衝天。
駭人的是, 王令剛一衝破束縛,竟如同野獸般張開口,直往離得最近的林之誠咬去。
他已不止是雙眼赤紅,連張開的牙齒縫中都沁出絲絲血痕,狀若惡鬼。
平煜想也不想便飛身躍起,抓向王令的背後,腦中卻憶起王世釗有一回因練功走火入魔,也是如王令這般情狀可怖。
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五毒術練到王令這等境界,是不是蛇蟲鼠蟻根本不能再滿足需求,唯有人血方能饜足?
看王令露出森森牙齒瞄準林之誠,這推論並非不可能。
果然,耳邊傳來王世釗喘着粗氣的聲音,“他現在血氣內竄,需得吸食人血才能恢復內力,一旦叫他吸了血,功力又可恢復八成,快攔住他。”
以往在京城時,王令這韃子專養了一批供他吸食的人俑,不令其死,只三不五時吸吮人血,每至夜間,府中便滿是血腥味。
一想到此,他便憶起自己如今的處境,不但日後不能人道,還會淪落到這等不人不鬼的境地,恨意又涌將上來,揮開雙臂,也跟在平煜身後撲向王令。
林之誠功力尚未恢復,腳上又系著玄鐵腳銬,見王令朝自己咬來,倉促間無處可躲,只能眼看王令逼近,目光中卻有釋然的意味。
二十年前,因着一份狂妄自負,他不小心誤中了王令的圈套,不但痛失雙生子,更惹得髮妻傷心欲絕,棄他而去。
時至今日,妻子依然不肯原諒他。
沒想到二十年過去,因着機緣巧合,在他的相助下,王令總算陰謀敗露。
就算王令功力恢復一時又如何,早已是功敗垂成之相。
雖不甘心死在王令手中,他卻也無處可躲。
只一想到大仇得報,心中多少安慰少許,仰頭看一眼晚霞蔚然的天空,胸中漸趨寧靜,忽聽身後傳來一聲凄厲的喊聲。
“之誠!”
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他心頭一震,轉頭望向身後。
就見妻子不知何時從帳中奔出,正跌跌撞撞朝他跑來。
眼中驀地一酸,他低聲喚道:“貞娘…… ”
妻子卻猛的停住腳步,滿面駭然,露出絕望至極的目光。
須臾,痛徹心扉地哭了起來。
林之誠望着妻子,聽頸後勁風逼來,心知王令已欺至近旁,眷戀地看妻子最後一眼,緩緩閉目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