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軍不到二載,不可能與漠北的柔然有所接觸的,但卻能說出那番話來,並推測局勢之變,君上,不可不防啊。”國師再次說道。
與國家的氣運以及存亡相比,一座城池便算不得什麼,“可是如果事後追問起來,寡人…又當如何面對楚國的問責。”
“戰場之勢,瞬息萬變,生死豈能預料。”國師回道,“雲州是突髮狀況,靈州也在應戰,故而馳援不及。”
慕容恆依舊有所猶豫,在燕國百姓眼裡,他是受萬民敬仰的君王,一生光明磊落。
“君上,這關乎燕國的將來,國之存亡,豈能與一城得失相比。”國師繼續說道,“臣願以性命擔保,此子不除,必為燕齊之大患。”
慕容恆嘆了一口氣,並將傳召追回,“若不是為了燕國的長久之計,寡人絕不會放棄自己的子民與一寸疆土。”
“君上聖明。”見慕容恆應下,國師連忙拱手奉承道。
“此事不要告訴高都。”慕容恆又道,他十分清楚長女的脾性,若是知道雲州有難,便是不惜違抗君命也會趕去救援。
“臣明白。”
“雲州的劫難,乃是事發突然。”慕容恆又道,“害人性命之事,寡人不會做,他若是真有本事,化險為夷,守住了城池,那也是他的造化,倘若未能守住,喪生城中,也是命該如此。”
“君上,或許還有第三種結果,”國師道,“齊楚援燕並無誠心,難保他是否會棄城而逃。”
“若是棄城,便可治罪,丟失城池,可不是一件小事,楚皇最好顏面,出了這樣的事,絕不可能再偏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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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前
&ash;&ash;雲州&ash;&ash;
漠北的冬天,晝短夜長,卯時將盡天空仍是漆黑一片。
守城的這幾日,蕭懷玉幾乎都是親自巡邏,並且起得極早,這是在安州陳文泰麾下做步卒時養成的習慣。
卯時剛至,蕭懷玉便從夢中驚醒,並隱約感到不安,似乎是預感到了戰爭的到來。
上一世,柔然大軍聯合其他部族全力攻打靈州,燕國損失慘重,但最終還是守住了。
因為此次戰爭,幾乎出盡了草原部落的青壯勞力,在燕國僵持數月不下後,最終退兵。
但上一世,蕭懷玉並非主將,卻與安、西二州一樣,成為了她的揚名之戰,令燕齊皆生拉攏之意,並許以高官厚祿。
她迅速起身拿上佩刀,院子里的動靜驚醒了旁屋住的顧白薇。
顧白薇聽到聲音後,從榻上爬起,連外袍都未來得及穿便走出了房間。
“二郎。”出門一看,果然是蕭懷玉,“你昨夜巡城幾乎是一夜未睡,這麼早又要出去嗎?”她擔憂的問道。
“我總覺得有些不安。”蕭懷玉將磨好的佩刀放回刀鞘,“恐有一場大戰要爆發。”
顧白薇踏入院中,原本沒過膝蓋的積雪只剩至腳踝,她踩着皚皚白雪慢慢靠近,“可你也不能一直不休息。”
蕭懷玉抬頭看了一眼,“燕北的冬日寒冷,你怎連衣袍都不穿。”隨後起身將自己剛剛脫下的裘衣披到了顧氏肩上。
顧白薇轉身握住了蕭懷玉的手,“我相信你的直覺,也相信你的能力,但戰場兇險難料,一定要當心。”
“好。”蕭懷玉點頭,“我既將你帶入軍中,又來到這漠北,定然不會撇下你而去的。”
“嗯。”顧白薇點頭,“我相信你。”
說罷,蕭懷玉便戴上頭盔出了門,顧白薇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心生不安,“二郎。”
蕭懷玉回過頭,“怎麼了?”
顧白薇一臉擔憂,“千萬小心。”
蕭懷玉愣了愣,在她的記憶里,除了自己的妹妹,鮮有人這般關懷她,顧氏的擔憂溢於言表。
“好。”她不知道如何作答,只是點頭應道。
蕭懷玉帶着左右麾下來到城樓上巡視,此時的雲州城下濃霧一片,漆黑的夜色,伸手不見五指。
“蕭將軍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接替蕭懷玉巡邏的雲州太守看到蕭懷玉後驚訝的問道,“不用歇息嗎?”
蕭懷玉看着城外,“有些放心不下,已經兩天了,六胡卻遲遲沒有動靜。”
“也許還在休整。”雲州太守道,“雲州左右有靈、朔二州,胡人應不會主攻雲州的,將軍昨夜至深夜才回,應多多休息才是。”
蕭懷玉點點頭,“我再看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