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飄着淡淡的墨香,五娘從案頭取出幾張草圖,鋪在桌上:“這是我早些時候寫的,你看看如何?”她的手指輕輕點着紙面,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正說話間,單孝管家的帶着東西匆匆而來。她展開牛皮紙,手指順着壽屏圖樣的線條遊走:“底座用黃楊木,框架用雞翅木...”
“為何不用黃梨木?”五娘蹙眉打斷了她的話,“黃楊配雞翅,顏色相差太大了。”她的語氣中帶着幾分不悅。
十一娘站在一旁,眼中閃過一絲瞭然。這般馬虎的安排,想必不是出自大太太的意思。她默默地觀察着眾人的表情,心中已有了計較。
單孝管家的臉上露出為難之色:“這...這是匠人提的建議,說是這樣更...”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五娘的眼神制止了。
“去換了吧。”五娘的語氣不容置疑,“既是母親要的壽禮,每個細節都要做到最好。”
十一娘看着姐姐的背影,若有所思。這份壽禮背後,似乎暗藏着更多她不知的玄機。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衣袖,心中泛起一絲不安。
書房裡安靜下來,只剩下外面的風聲在窗欞間嗚咽。五娘站在窗前,看着院中光禿禿的梅枝,忽然開口:“妹妹,這壽屏的事...”她的聲音有些遲疑。
十一娘轉過身,默默等待姐姐的下文。
“這件事情,母親既然交給我們二人負責,那便不能出半點差錯。”五娘放下手中的瓷盞,眉頭微蹙,語氣嚴肅地說道。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在她綉着海棠的裙擺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十一娘靜靜地聽着,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桌面,心中暗嘆。她很清楚,五娘這般急切,不過是想在大太太面前表現自己。
“五小姐說得是。”單孝管家的在一旁附和道,眼角的皺紋里藏着幾分討好,“這可是太太交代的大事,咱們得好生張羅。”她一邊說著,一邊用帕子擦拭額頭滲出的汗珠。
單孝管家的夫君雖是錢府總管,但平日里只在大太太身邊打轉,陪着說些閑話,做些跑腿的事情。大太太對她雖比不上陸媽媽那般倚重,卻也頗為信任。只是這樣的信任,在府中眾人眼裡,未免顯得有幾分刻意。
“單媽媽,”十一娘適時開口,語氣溫和地打斷了五娘的長篇大論,“屏風的尺寸可定下了?上次量的那幾處,可都合適?”
單孝管家的眼中閃過一絲感激,笑着答道:“尺寸都合適,再大顯笨重,再小又輕浮,就這般最好。”
“那姐姐不如先寫字吧,”十一娘笑着看向五娘,素手輕撫鬢角,“反正離送壽禮還有三個多月。木材的事情慢慢找,不急在這一時。”
五娘看到單孝管家的眼中閃過的諷刺,心裡一驚。手中的帕子被她揉搓得起了褶皺,往事如潮水般湧來。她想起小時候的事情,那時元娘還在家,有一次嫌棄湯圓太甜,吐在碗里。這單孝管家的竟然端起來就吃,還說沾了大小姐的光。那副諂媚的模樣,至今想來都令人作嘔。
“五小姐,午飯擺在哪裡?”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芷梅站在門邊,手裡提着一個食盒,裙擺微微晃動。
五娘回過神來,看了看窗外日影:“都這個時辰了,十一妹妹不如留下用飯吧。”她努力壓下心中的不適,維持着應有的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