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永淳一頭霧水地退出房間，轉身便撞上了瑪瑙。她身着月白色對襟襖裙，正要去看望雲錦。
“四少爺，”瑪瑙福了福身，眼波流轉間帶着幾分狡黠，“雲錦姐姐好些了嗎？”
提起雲錦，錢永淳眉心不自覺地蹙起：“不知怎的，到現在還沒好。我說請大夫看看，她又說大姐已經去了，怕母親知道了不高興。你若得閑，去看看她吧。”
瑪瑙抿唇一笑，心下瞭然。四少爺當真如傳言般心善，只是在這等事上卻也太過單純了些。
“四少爺是來看五小姐的？”瑪瑙隨口問道，目光瞥向身後緊閉的房門。
“是啊，五姐夫落榜了，我來安慰五姐。”錢永淳嘆了口氣，“只是沒想到她反應這般大。”
兩人說著話，不覺已過了許久。直到錢永淳的丫鬟來尋，他們才各自散去。
夜裡，瑪瑙把這事告訴了十一娘：“說來韋公子落榜，怕是因為家境太差。科舉考試，光靠才學可不夠。”
十一娘聽罷，不置可否。她心知韋澈落第，主要還是心思不夠專註。這些年來，他總是想着經商賺錢，讀書倒成了次要。
正想着，秋翠匆匆進來：“小姐，三老爺來了。”
“這個時候？”十一娘蹙眉。按理說，這個時辰三叔早該回府了。
瑪瑙很快去打探回來，笑意盈盈：“三老爺派人看榜，知道大少爺高中，特地來指點大爺參加殿試呢！”
夜深人靜時，十一娘躺在床上，聽着窗外的蟲鳴，久久無法入眠。她想起白日里看到的五姐那副模樣，心中不禁嘆息。這世間的姻緣啊，大抵都是這般，有人歡喜有人愁。
翌日清晨，大太太在花廳里與十一娘說話：“你看，到底是親叔伯。你三叔家孩子小，又沒女婿，才會來指點你大哥。你二叔怎麼不來？還不是因為有個女婿要和你大哥競爭。”
十一娘低眉順目地應着，心知大太太是在提醒自己要分清親疏。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海棠花上，花瓣輕輕搖曳，卻難掩零落的命運。
殿試那日，天還未亮，大老爺和三老爺就親自送錢永康到朱雀門。街上行人寥寥，馬蹄聲在晨霧中格外清晰。
三日後，放榜。
天色陰沉，細雨綿綿，卻擋不住看榜人的熱情。柳慧和中了探花，錢永康二甲第十名。這個消息傳回錢府時，連院子里的老槐樹都似乎在歡呼。
錢府上下歡天喜地，雖未張燈結綵，但人人臉上都掛着掩不住的笑容。錢大老爺在祠堂里祭祖時，眼中含淚：“錢家終於後繼有人了。”
長平侯送來碧玉鑲白墨硯台賀喜，精美非常。錢永康愛不釋手，連忙寫信道謝。
三老爺這段時日頻頻來訪，督促他準備翰林院考試。若能考中，便可留在京中，前程似錦；若不中，只能外放，前途迥異。整個錢府籠罩在緊張氣氛中，連路過偏廳房的下人都不自覺放輕了腳步。
大太太雖忙於此事，卻也沒忘了照拂韋澈。在大學堂附近給他租了間雅緻院子，還派了僕從伺候。只是每每提起此事，她眼中總閃過一絲失望。
轉眼到了四月二十二，長平侯太夫人壽辰，因為與元娘出殯相衝，所以壽辰就簡單些。
清晨的露水還未散去，大太太就留下十一娘幫忙準備太夫人壽辰禮物，其他人則去了沈府。